许落白箫声停罢,手中玉箫凭空轻轻地一点,他的身形便隐没在了这片天地间。
熊心紧随其后,将灰卢往天上那么一抛,轻喝了一声“御”,便也消失不见。
整个落霞谷之中,只剩下安详地躺在枫林深处的美丽女子,和盘膝坐在青石之上的朱垂文。
朱垂文的面色舒缓,双眸子微合,胸膛处有规律的起伏着。他浑身被一团淡淡的白色光芒所笼罩着,看起十分安详,自然。
但随后,他的神情开始起了变化,一股虚无飘渺的黑气正从他的丹田处漫漫地逸出,与那团白光交融在了一起。
朱垂文仍需盘膝全在其中,他的眉头紧锁,两腮也因为死死咬住地牙关,而微微隆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邪异。
而山谷外面却早已是一片狼籍,姜昱卜奄奄一息地瘫倒在一个巨大的坑陷中,手里还握着那根满是裂痕地白色骨棒。他所骑乘的那头灰色巨狼下场则更为凄惨。
它静静地躺在一旁,而位于它腰间的那一道尤如巨兽撕咬般的可怖伤口早已让它失去了生机。
姜桀予拄着那支刻有巨兽头颅的权杖,用舌头舔了舔从自己嘴角滴落下的血液,怪笑道:
“你这哥哥非得让本王饶你一条贱命,虽然这让本王少了一顿美餐,但本王却不得不答应。所以,本王劝你把我那几个老朋友给乖乖交出来,不然本王可不知道还能忍上多久。”
姜昱卜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气若悬丝,看起来也快要不行了。
这时,凭空出现了一根玉箫,狠狠地朝姜桀予的头颅打去。
姜桀予轻蔑地看着,然后嘴一张就是一舌头甩了出去。
玉箫像是很害怕那根满是唾液的舌头一般,连忙倒飞了回去,落去到一个白皙修长的手掌当中。
许落白呵呵一笑:
“毒虬,想不到你竟还活着。”
姜桀予睁大了眼睛,很是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你认识我?”
许落白将手中玉箫一横,一改平日里儒雅的模样,张狂地大笑道:
“家师昊九幽!”
熊心在一旁也瞪大了双眼,入九幽门这么久,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师父的原名。虽然以前张好古曾经提过,但现在他才真正对某些事情感到了怀疑。
“哈哈哈!”
姜桀予也放声大笑,似乎终于遂了心愿。他贪婪地看着地看着许落白,然后瞬间闪身到他的面前,手中权杖猛然挥出。
还好许落白反应快,手中玉箫绕着他的手腕转了一圈,尾端直接格挡住姜桀予那刚猛的一击。但饶是如此,许落白的身形仍是向左边倾斜了不少。
“哈哈哈,那老东西本事挺大,但弟子却有些一般了。也罢,在吃掉你之前,本王先替老友调教你一番。”
姜桀予说着,在他口中那沾满绿色唾液的舌头又冒了出来,想要舔舐许落白的面颊。
电光火石之间,熊心动了。他手中的灰卢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划出了一道狡黠的幅度,在姜桀予和许落白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地落在了那根恶心的舌头上。
姜桀予,向后退了几步,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有些愠怒地盯着熊心:
“可别不长眼,打扰了我和老友的相会。”
熊心一甩灰卢,又很是心疼地将剑身往旁边的一颗大树上狠狠地抹了几下。这才把剑又扛在了肩膀上,露出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巧了,家师也是昊九幽。”
此言一出,姜桀予所穿袖袍无风自动,眼神更是玩味。他望着眼前这两个自称是九幽弟子的年轻人,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他将手中的权杖插在了地上,然后一如那日在西羌腹地大营一般,慢慢地弯下了腰。紧接着,他的后背开始隆起,身形也在不断地拔高,那两只原本看起来有些瘦弱的手臂,现在也都变成了粗壮的利爪,甚至在他的身后,还有一条十分强劲的尾巴再慢慢摆动。
姜桀予咆哮着向两人冲了过来,那强有力的双腿向后猛然一蹬,只在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只见他双爪分别抓向两人的头颅,熊心一挽剑花,便有三柄灰卢出现在他的面前,可这三柄剑却在刚刚触碰到姜桀予的利爪之时,剑身处便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绿色,随后便彻底粉碎了。
只余下他手中那把真正的灰卢,虽然没有损坏,但也在姜桀予的利爪压制之下,开始挣扎着弯向熊心的脖子。
许落白毕竟也是即将进入通玄境的高手,只在姜桀予出手的一瞬间,就率先用那玉箫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利爪之上,从而使他那一爪给扑了个空。
姜桀予索性也不管许落白,而是继续往熊心的灰卢剑上发力。
就在熊心在心底暗自叫苦的时候,许落白又动了,他以箫为剑,刺向姜桀予。
姜桀予“咦”了一声,很干脆地往许落白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许落白急忙闪开。然后,就看见那唾沫落地之处,便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坑洞。
姜桀予对自己的失准丝毫不感兴趣,反倒是一心一意地往灰卢上加力。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熊心大吼一声,两支拿剑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只见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然后朝着灰卢喷出一口精血。灰卢剑身就开始逐渐闪耀出黑色的光芒。
随后,只听得一声巨响,熊心和姜桀予搏力的地方瞬间烟尘四起。
再等许落白定睛一看,熊心已经满脸是血地躺在了地上,他手中的灰卢也成了一把断刃。
再看姜桀予,他只是往后退了十几步,然后重重地撞在了一棵大树之上,而在他的那只利爪上,正插着灰卢的另外一截儿尖峰。
姜桀予将那截儿断剑从掌中拔出,用舌头轻轻地舔舐了一番。再看熊心的眼神就由一开始的轻蔑变为了贪婪。
就在他又想冲向熊心之时,许落白站了出来,他此时那白色的衣袍上已经被腐蚀出了几个黑色的空洞,看起来十分的狼狈。他眼神坚定,将玉箫放在唇边用力的吹奏着。
姜桀予有些好奇,但很快就抱着脑袋在地上四处打滚。
许落白的嘴角渗出了献血,那玉箫也慢慢地开始龟裂。姜桀予如蒙大赦,赶忙一尾巴扫去。
突然一柄幽蓝色的宝剑从天而降,正插在姜桀予和许落白之间,为许落白挡下了这沉重的一击。
姜桀予朝天上看去,朱垂文一手握黑气,一手掌白光像神仙般从天上翩翩落下。
只听他笑着道:
“家师,昊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