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宋离参见陛下。”
御书房内,宋离单膝跪下十分恭敬的对勾陈说道。
“宋卿不必多礼,这次真是有劳你了。朕先给你记下,等事情结束后再对羽林军的兄弟们进行封赏。”
勾陈微笑道。
“臣先替兄弟们拜谢陛下,臣告退。”
宋离说完后便退出御书房外。
“宋大哥……”
“噤声。”
宋离旁边的羽林军汉子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刚要说话就被宋离给制止了。宋离阴测测的笑了一声,没有再对他言语什么,只是独自地幽幽一叹:
“真是做人当做魏铁鹰啊,呵呵呵。”
勾陈轻轻地将桌上的灯盏向左扭动一下,御书房的地板上便出现了一方深不见底的入口,勾陈笑着对一直在周围侍候的扬采说道:
“扬采,且随朕去见见这位故人之子吧。”
“是”
扬采低头称是,并未看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朱垂文现在正在御书房之下,抱着一本兵书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听说你要见朕?”
勾陈问道。
“陛下又何尝不想见我?”
朱垂文放下书,笑着看着当今大越地位最为崇高的人道。
“你知道的,朕只要见到你的头就好了。”
“那可能是我误会陛下了,原来那本《十二奇策》陛下并不想要啊。”
勾陈听见朱垂文的话身躯微微一阵,他自然是知道这本《十二奇策》是个什么东西。
当年凤翔军除了大将军朱骧,全军中地位最高的就是那谋主刘烨刘子扬,据说他临死前曾将自己腹中仍未谋划出来的谋略编写成书,是为《十二奇策》。
勾陈有些急切地道:
“交出来,朕可免你一死,只不过……”
朱垂文轻蔑一笑:
“只不过我这辈子都要呆在这儿了,是吧?”
勾陈摇了摇头,笑道:
“呵呵呵,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也许当你逃离囚笼后会有一片自己的天地,但朕恰巧不能让你出去。你现在只能选择将书交给我,然后余生在这里度过。不然朕即使得不到书也不会让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活下去。”
“书,我会给你,但你管不住我的。”
朱垂文仍是很平淡。
这时,一个细小的竹筒突然落在勾陈的手中,他打开后面色大变:
“扬采,你先在这儿待一会儿,给他弄点儿吃的。”
“是。”
勾陈说完便离开了这间地室,而朱垂文则又拿起了那本兵书,认真看了起来。
“其实你大可以答应陛下,也免得再受一些其他的苦。”
一直呆立在旁边的扬采开口道。
朱垂文看了看面前的这位宦官,笑了笑:
“这辈子,我已经吃过了太多的苦,再苦又能如何?”
扬采看着眼前的这位倔强士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道:
“人生当苦,苦中作乐才会有酸甜辛辣,怕只怕连苦中作乐都做不到。”
朱垂文看了看他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心酸。
“不知陛下为何抓了我的徒儿啊。”
荀濂站在御书房中瞪着勾陈说道。
“荀先生此话何意,朕何时抓了您的高徒?”
勾陈无奈笑道。
“昨日我在会稽街头偶遇一青年士子,与之相谈甚欢,并收他为我的关门弟子。可没成想竟被你们抓了去,看来陛下是对老夫有些意见啊。”
“先生哪里话。朕确实不知那朱垂文是您的弟子。朕也是昨日与他在会稽街头偶遇,一番相谈后认为他有大才,这才请他前来一叙,准备让他入朝为官。”
“我这弟子才学尚浅,还需要跟着老夫再磨炼几年。再说了,陛下请人也不需要出动羽林军吧。我看陛下这是不将我天问学宫和我大楚放在眼里啊。”
荀濂从袖中拿出了一只断掉的白羽箭,静静地看着勾陈。
勾陈面色一变,他不相信一个尚未成名的落魄士子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让荀濂这等人物拿出天问学宫和大楚来逼他放人。
“难不成是他深藏《十二奇策》的事被荀濂知晓了?”
勾陈在心中暗想,却露出了一个略显谄媚的笑容:
“荀先生,您看这样如何?今年朕愿多出一倍岁币,只愿您能消消气,也请您明白,这个人朕确实不能给您。”
荀濂拍案大怒道:
“你这越国皇帝把我荀濂当成什么了,你想杀我徒儿尽管杀好了,顺便连老夫和老夫的其他弟子一起杀了。看看你南越之人是否还能进我天问学宫一步,看你这会稽城中会不会插满我大楚利箭。”
勾陈脸色铁青,他感觉自己这一国之君的尊严已经彻底的被荀濂被楚国狠狠地践踏在脚下。
良久,他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
“荀先生既然对这位徒弟如此偏爱,那朕又怎么能再留住他呢?荀先生还请在这儿先等一等,朕这就派人请他出来。”
“那还请陛下快点儿,今日岁币也已收缴完毕,老夫还得启程去东吴。”
荀濂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陛下,我去带人杀了那个老匹夫。”
在门外待了许久的羊既早已是勃然大怒,他也不顾自己之前对荀濂的尊敬态度,愤怒的地对勾陈说道。
“德容,不必如此。与以后得大业相比,朕此时受些委屈又能如何。只要你我君臣同心,以后自然能报此仇。”
勾陈仍是那副笑意温和的模样。
羊既也只得叹了叹气,无奈的跟在勾陈身后。
“谢先生相救之恩。”
朱垂文见到荀濂后躬身拱手行了一礼,却被荀濂托住,荀濂笑着说:
“无论如何,你叫了我一声先生便是我的徒弟,我我又怎么可能弃你不顾。走吧,我们回去,那里还有很多师兄弟想认识你呢。”
“嗯。”
朱垂文点了点头,感觉有一股暖意正从心中生出向着全身漫延。
初冬的早上,天气很温暖他回头望向那个自己之前一直向往的地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笑容温和: “我们朱家不欠你们什么了,不欠了。”
地室里,勾陈捧着一叠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纸眼神中透着一股炽热,他似乎从中看到了整个天下,而且正离他越来越近。
“荀濂,朱垂文,天问学宫,西楚,朕会让你们通通在这九州上消失。”
他自言自语道。
扬采仍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