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老虎,我皇兄去哪了?”
一个模样十分可爱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冲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披甲将军说道,声音里满是俏皮和喜爱。
披甲将军转过身,正是那日从南越边境离开的裘楚。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蹲下来轻声道:
“公主,这个,陛下的踪迹,末将也不知啊。”
“骗人,平日里皇兄就跟你还有小艾哥哥最为要好。自从你们来了之后,连那几位叔叔都遭到了冷落,私底下还都愤愤不平呢。”
小公主撅起嘴巴,对裘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裘楚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他和邓艾下决心来到吴国后,本想着先投军,然后再慢慢地往上爬混出一片天地,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下竟碰到了吴国皇帝,也就被他顺带着拐进皇宫了。
虽然他们两兄弟现在还没有什么实职,但却常伴在吴帝身旁,一个在皇宫里带刀巡视,护卫吴帝周全。一个和吴帝对酒当歌,下棋饮茶。这可是那些资历颇深的老臣都无法比拟的荣耀。
裘楚深知那些明着彬彬有礼,但暗地里却一肚子坏水的文士,所以心里一直在忧虑着。可邓艾却让他放下心来,他对自己这个兄弟那可是无比信任,索性就安安心心地在宫里护卫,没再多说些什么。
“你这人真没趣。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找吧。”
小公主看着裘楚那窘迫的模样,没来由地有些开心,嘴上嘟囔了几句,蹦蹦跳跳地走了。
裘楚望着那小小的背影,也露出了一个微笑,但那一双虎眸中很快地就透露出几点哀愁:
“九安小姐,您现在在哪呢?”
他轻叹了一声,握了握腰间的刀柄,向远处走去。
姑苏城外,有一客船飘摇而至,在那船头上站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人物,只是其中一人长得有些矮小,再加上长得有些尖嘴猴腮,所以看上去并没有多少书生气。而另外一人则是披着狐裘,一身白衣,双手负后,在江上凉风的沐浴下翩翩如仙人姿态,就连那撑船的艄公都忍不住赞上一句:
“真名士风流!”
这位高人可不就是朱垂文么,至于他旁边这位不伦不类的当然就是薛直了。
这二人自楚国来东吴,要说这路上也没花费多少时间。只是他们二人到了江南,朱垂文骨子里那股文人气又发作了,一路游玩,一路寻章摘句。
还不顾薛直的抗议,将他也打扮成一副书生的样子,这才耽搁了不少时日。
“子义,你看这江南美景,当真是宛如仙境,若是能安身在此,也不负此生闻过的万卷书香。”
“是啊,美美美,这句话你说了至少不下十遍,大不了以后老子和熙文把这里打下来,让你住个够。”
薛直看着朱垂文这副感叹惋惜的模样,不禁学着他翻了个白眼,撸了撸自己那有些别扭的发髻,低声说道。
朱垂文轻笑一声,没有回话,反倒是自顾自地感伤起来:
“只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桂花早谢,腊梅却还没到开放的时候,春夏的繁花似锦更是想都不敢想,可惜啊,可惜啊。”
他长啸一声·仿佛要抒尽自己胸口处那股郁郁不平之气:
“手捻幽笺北风寒
江畔久立望从前
繁华易落心何去
雪舞天姥梦微阑
云淡淡,水潺潺
春风总是爱江南
八月芳菲不遇我
冬至才开一二三。”
“好词!”
许是朱垂文的这声长啸在北风的鼓吹下,传的过远,以至于一位在那江畔上垂钓的汉子都为他拍手叫好。
等到他们船到了岸边,那汉子也收竿而起,他走到朱垂文身边,抱拳道:
“兄台,好气度。”
朱垂文亦拱手回礼:
“见笑了,还问兄台大名。”
谁知那人豪迈笑道:
“一竿风月,一蓑烟雨,
家在钓台西住。
卖鱼生怕近城门,
况肯到红尘深处?
潮生理棹,潮平系缆,潮落浩歌归去。
时人错把比严光,我自是无名渔父。”
“这人好气度!”
朱垂文在心中默默赞上一句,然后温和地笑了笑:
“兄台才真是风流名士,在下却是自叹不如。”
“兄台过谦了,这姑苏八月的芳菲没那个运气能遇见兄台,倒是让我这个渔夫有幸一见。
只可惜今日,未能钓到大鱼,不然也能请二位去我那茅舍喝上一碗鱼汤。”
那渔夫刚说完,朱垂文只听到江上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铃响。一旁渔夫立刻脸色大变:
“不好,是锦帆贼。你们快走,这里我来拖着。”
朱垂文虽然不知道那锦帆贼到底是何物,但看到他那焦急的模样,心中也算是有了定数。
他冲薛直点了点头,霎时间,只一道金光在薛直手上炸开,那把甚是威武的虎头大戟立刻出现在薛直手上。
朱垂文拉着那渔夫退到一旁,笑道:
“我这位朋友武艺高强,定能保我们无虞,兄台只和我在一旁看着就是。”
渔夫点了点头,但神情却被那顶大大的帽子给遮住了,所以朱垂文也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渔船到了岸边,为首的人怪叫着跳下船来。只见他身穿锦袍,手握长刀,颇有几分豪侠风采。只不过在他身上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头未束起来的银色长发,和腰上所配的金色铃铛。
“吾乃江东猛虎甘兴霸,尔等交出钱财,饶尔等不死。”
薛直冷笑一声,将大戟扛在肩上,轻蔑道:
“区区水匪,如何大言不惭。财物皆在我身,想要的,自己来拿吧。”
这甘兴霸在江上也做了几年水匪,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敢如此硬气,他当下就动了真火:
“既然你找死,就怪不得我了。儿郎们,都给我杀了!”
说罢,他自提着长刀去找薛直交锋,在他身后的那些喽啰也都怪叫着冲向朱垂文他们。
从薛直接下甘兴霸第一招开始,就觉得此人十分不简单。至少在武道境界上是个不弱于自己的强者。
那人刀法绵长有力,正如奔腾的江水,不停地破解侵蚀着薛直的力量,而且每一刀的力量都要比上一刀强上不少。
薛直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自己的兵器是戟,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虽然是近身战,对他有些不利,但哪怕是他拉开了与甘兴霸的距离,却依旧还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他猛一发力,强行逼退甘兴霸,然后大吼道:
“此人很强,你们小心。”
朱垂文看了他们之间的战斗,也明白薛直碰到了敌手,刚准备唤出点星保护身旁的渔夫。
却听到一旁的渔夫笑道:
“兄台稍歇,看我来保你不失。”
只见他轻甩手中钓竿,朝着那群奔来的喽啰们杀去。
“在下江北沈临风,还请赐教!”
朱垂文看着他迅捷的身法,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乖乖,这江南之地,能人还真是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