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的冷最早已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躲开,他心中大骇,从未想过他奉为神明的主子,使出的竟然是众人谈虎色变的冰冥手刃
心中的敬仰似乎一下子坍塌了下来,又惊又怕的迷茫让他双腿不由得发软,根本不敢直视这样的冰刀雨林。
欧阳寻和萧空图惊涛拍浪,奋力抵挡,却也只是堪堪躲开了要害,身上也有多被击中,而最为急切和蛮横的林国威却是首当其冲,全身被插成了窟窿,双目呆滞发白,从半空跌落下来,似乎连血脉都被凝固了起来,混着冰雪融水,一点一点地渗出来。
万剑穿心的死亡……这一幕如此熟悉,就如同当人她在梦中所见到的,凤惊天死时的场景。铜面人,他是铜面人,只有他才能使得出这样的招式……
凤菲璇心胆俱裂,她陡然清醒了过来,巨大的打击如同晴天霹雳,她呼吸一窒,失心疯的血脉上涌冲之心脏最为激烈的深处,脉门随之猛烈跳动而起,拇指的指环红光大盛,带着山崩地裂的力量,冲破了身上的所有桎梏。
“啊……”凤菲璇失控地怒吼,红光陡然鼎盛,竟然照亮了泗木涯所在的半边天空。司徒羽也在这时被指环的红光所反弹,双手倏然失控,离开凤菲璇的身体,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萱儿?”赵煜琬一滞,他手中的冰刃最后一发弹出之后,瞬间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纷纷化成了水,跌落,那冰凉的水珠落到悬崖峭壁之上,像雨,像泪,更像是血……
他是死也没想到,凤菲璇竟然就在现场。是什么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判断,酿成了这样不可挽回的局面?
冷最惊魂未定,此刻见到凤菲璇,不由得悲从心来。可是太过渺小的自己,根本无能保护她的周全。
此时的凤菲璇包裹在红光之中,司徒羽被甩开的那一刻,她已经在红光的保护之下,安稳地落到了悬崖之上。
可是怒火已经烧尽了她的理智,恨意更是噬食了她的心智。
红光包裹着她,如同一个温润的保护床,给她镀上了一层飘渺卓越的秀气,更添孕妇的妩媚之态,可耐不住她眼底的冰冷和凌厉,本是温和的红光,竟恍如萧杀的修罗,让人不敢直视,更无人能够靠近。
除了奄奄一息的林国威之外,所有人都为之惊心动魄。尤其是始作俑者的赵煜琬,他此刻竟然从未有过的张皇失措、面如死灰。
她看到了,发现了,知道了,原来她一直都在。怪不得他一直心神不宁,却不知为何会为这几个不足为道的虾兵小将而不安,不料,问题出在这里。
“萱儿……”赵煜琬不顾众人的表情,脚步匆忙地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凤菲璇缓缓站起,红光之中,她清澈冰凉的眸子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碎裂,不知何时早已满脸是泪。
“赵煜琬,你厉害!”她的声音沉沉如同深海,更像一场恍如隔世,再无法完整的梦。你厉害啊,竟然以一个这样的身份,欺骗了我这么久。
她以为她会失控的,可是当这一年来的所有往事匆匆从她脑海之中流逝而过时,当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时,她那迅速枯萎的心,最后竟然只剩下这一句话。
哀莫大于心死!
他欺骗了她这么久,他利用了她这么久,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并非她命好,也并非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她不过就是一个傻逼,连一条狗都不如的被人玩耍于手掌心,还傻乎乎地,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价值几何。
怪不得第一次相遇,她会觉得他熟悉;怪不得她每一次在他怀中仰望他那完美得像雕琢出来的下巴时,都会心神恍惚,总以为自己在哪里见过;怪不得他会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会对她宠爱有加,无条件地接受和承诺她;怪不得她会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那么的疑点,那么多的阴谋算计,那么的精心策划,如果他是手刃,那一切便都有了理由。
她一早就该发现了,不是吗?只是她一直在潜意识里挣扎,抗拒着所有在他身上的千万种可能,每一次心生疑惑,她便用太子府那一场赌博,他和铜面人同时出现在她面前这样的事实来说服自己,就如铁证似的,让她自欺欺人如此之久。
其实带着面具的铜面人,他只要随意找一个手下来替换,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以前,赵煜琪也曾提醒过她,可她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因为,他是赵煜琬,是那个让她两世为人,一见倾心的男人。
想起幽芯的讽刺,想起他的虚情假意、阳奉阴违,那满嘴谎言的承诺,她还当作是了宝贝一样,对他死心塌地,爱得死去活来。
可笑、可悲!怪不得他不介意她失去了清白,怪不得他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口口声声的要娶她为妻,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他玷污了她,从一开始,他就是图她指环而来,他娶她,就是变着法儿将她强留在身边。什么赌博,什么交易,都是他一个人在操作的。这个隐藏得最深的魔鬼。
但更可笑的是她,竟然爱上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禽兽。对,他就是一个禽兽。
赵煜琬硬生生停止了脚步,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想要说些什么来辩解,可是到嘴却找不出一个词可以形容,而她此刻的表情,那眼底的决绝和恨意,还有了无生息的毁灭之气,让他心神俱焚。
“赵煜琬,你厉害!”她竟然这么说,不是赞许,而是痛恨,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讽刺。
他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一幕发生,或许他也曾心生害怕,怕她有一日知道真相会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他知道她是爱他的,他以为只要小心翼翼地不再以手刃的身份轻易现身,她很快便会遗忘曾经就的种种伤害。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或许是因为心智不再坚定,才会如此急躁地想要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妥当,及早去云来寺接她回来,唯怕迟了一步,她便会被人劫持,会受到伤害,或者因为幽芯的事情,心生怒气离他而去。
他是真的怕了。此刻,更是悔不当初。
“萱儿,我们回家吧。”他无话可说,只能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可是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犹如千山万水,他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刀刃之上。
他以为这样说,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恢复如初。
凤菲璇仰头大笑之后,声音却异常的冰冷平静,似乎是透过万年的冰川的哀叹,直击他的心脏,“家?你不觉得可笑吗?赵煜琬?七王爷?还是我该称您一声,手刃,铜面人?我真是鬼迷心窍,才会相信你这个万恶不赦的魔鬼、禽兽。”
她边说边往后退,而后面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就平静了,掉下去就能回去,回到了妈妈的身边了,跳下去,或许就没有这么痛了,是么?
周围的红光随着她的笑声,越发的妖魅,在狂风暴作的悬崖峭壁上,她印花水蓝色长裙,衣袂飞扬,锥心泣血得让人惊心动魄,不单是赵煜琬,就是刚爬起来向她走来的司徒羽,一见此情景,皆是心胆俱裂,唯恐她一时经不住打击,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
“萱儿,后面危险……”赵煜琬双眸一滞,随着发抖的声音,他早已顾及不了其他,迅猛舒展轻功朝她飞了过来。
凤菲璇冷漠地盯着他,脚步不停,眼看就要接近悬崖边缘,她突然一笑,眼底水光潋滟,她无情又决绝地威胁,“站住,你敢过来,我便敢从这跳下去?”
“不……”赵煜琬心惊肉跳,尤其是看到她脚底下的碎石随着她不紧不慢的步伐,纷纷落下,他脸色苍白、魂不附体,不得已在她对面几丈外停住了脚步。
“萱儿,别动,我现在过去接你。”司徒羽正好在她后面的山坳上,他也是战战兢兢地靠了过来,唤了一声,想要叫醒她的理智。
可巧,凤菲璇戒备地扭头过来看他,司徒羽趁她分神之际,抓紧时机,从后面掠过去,隔着红光,将她后面的悬崖堵死。
赵煜琬暗暗地吁了一口气,谁也没有发现他光洁的额头已经聚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可是下一刻,他又勃然大怒。
因为司徒羽已经向凤菲璇走了过去,竟然当着他的面,融进了防御能力极强的红光之中,将全身颤抖不止的凤菲璇横抱了起来。
当着他的面,如此的亲密无间。
这个红光,他曾以手刃的身份激发过,那个时候,就在琬王府的扶絮阁,他根本没办法靠近,而司徒羽却能轻而易举地融进去,不但靠近了她,还若无其事地将她抱了起来,而她更是温顺得,半点没有反抗。
这是何意?难道她已经响起了司徒羽了吗?难道他们之间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