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木鸡养到
乾为天2018-08-23 12:382,688

  顾长风心中自有打算,稍作斟酌,只好答应。雁凌峰随几位长辈退归在祁霄阁下,心潮起伏,竟比亲自出战更为紧张。他对本派五离剑阵的威力了然于心,可无量剑派的铁伏魔阵法却只有耳闻,深知丘老侠铁剑无双,自能独当一面,可铁剑帮弟子中尚有左伯樵这等顽劣之徒,只怕会拖累了全局。

  他正想着,场地中央早已拉开阵势,铁剑帮十七名弟子听丘无量一声呼喝,顿时取下背上所缚的铁剑,十八柄剑迎风挥舞,在半空中嗡嗡作响,十八人脚步游走开来,眨眼间将石海山围在垓心。

  这十八人脚下生风,仿佛一条盘龙飞舞,以丘无量为龙首,十八柄剑首尾相接,片刻过后,脚下的石板地面竟被画出了一道痕迹,犹如一只铁钵盂,将石海山罩在其中。迷阵无形,变幻无常,众人呼喝一声,游走方向忽而逆转,一连变了三次,皆如风吹云卷,顺其自然。

  石海山身在阵中,耳畔嗡嗡作响,但觉那伏魔圈时大时小,大者方圆数丈,小者剑锋似已紧贴胸腹;剑气忽强忽弱,气浪扑身遽如狂风,忽如细雨,似真似幻,若有若无。他勉强立稳脚跟,深知这皆是障眼之法,若想破阵,当要打蛇打七寸,直取阵眼,而阵眼所在,无疑便是丘无量。

  可目光飞转,凭他功力之深,在首尾盘旋的十八名道人中,一时竟无法寻到丘无量的踪迹,反而越瞧得仔细,越觉得眼花缭乱,心神迷荡。

  石海山心念一转,索性紧闭双眼,张大耳廓,掌凝寒冰,聚神细听,想凭耳力断定丘无量脚步方位,寻隙出手,一招破敌。可听了半晌,依旧只有脚步琐碎、铁剑破空之声,周而复始,连绵不绝,哪有什么破绽。

  铁伏魔阵法动中有静,深藏易理,雁凌峰所学尚浅,难窥其中玄奥,本想询问几句,却见父亲目光凝重,紧盯着场中变化,只好打消了念头,暗自揣度,眼见这伏魔圈将石海山困住多时,可双方一动一静,并未发起攻势,显然都在寻找一击制胜的时机。

  雁凌峰心中默默祈祷,只盼无量剑派出手便可伏魔,可遐想未绝,忽见眼前情形剧变,一束寒烟从石海山体内喷涌而出,均势瞬间便被打破。雁凌峰心头一紧,自然知道这白烟正是石海山的阴寒指气,但见青光紫电,一气绝尘,顷刻间击向铁伏魔大阵,一阵沉雷巨响过后,整个伏魔圈经此重创,仿佛铜锤击鼓,颠簸动荡,险些一轰而散。

  众人惊呼失色,大气不敢喘,只怕无量剑派受不住这一指之力。然而那伏魔圈当真如钢铁所铸,只是震荡片刻,便将石海山气贯长虹的指力化于无形。石海山蓄力已久,连发三指,奈何这铁伏魔固若金汤,任他左冲右突,也无法冲破桎梏。

  石海山倍觉惊诧,当即运转经脉,催动内息,掌心上寒冰凝聚,杀气陡增,反手取下背上木剑,触手所及,那做工粗糙的桃木剑竟覆上一层惨白霜霰。他身形虽佝偻,却动如疾风,指剑一刺,寒风过处,伏魔圈果真被撕开一个豁口。

  石海山正欲纵身出阵,忽觉身后罡风迫近,三柄铁剑追身而来,齐刺后腰,而七柄剑排山倒海,刹那间已将前路封锁。他不敢大意,倒卷身形挥剑抵挡,震开三柄追身铁剑,足跟落地,才知又被围入了垓心。

  他心生倦意,绝不愿在阵中缠斗,可身形几起几落,惊觉这伏魔圈说大能大,说小便小,如影随形,始终难以逃脱。恍惚之间,仿佛无数柄剑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每一剑力道极强,出手精准,竟是这十八人拳打脚踢,十八柄剑在伏魔圈中来回往复,穿梭如织,早已数不清个数。

  石海山疲于招架,衣角已被划出三五豁口。纵然他有玉矶真经护体,掌中木剑结冰,那十八柄铁剑皆被寒气沾染,多半也结了薄霜;然而铁剑帮弟子在丘无量坐镇之下,便如生了钢筋铁骨,置奇寒于不顾,十八人步法如一,伏魔圈依旧密不透风,剑网遮天铺地,仿佛一张千年蛛网,将猎物笼罩起来。正如这剑阵的四句口诀:“天牢困冢虎,铁索系笼龙。卫道诛狂魔,无量化无形”。

  铁伏魔阵法自铁剑帮创派以来,不知诛杀了多少嗜血狂魔。丘无量等人虽觉手中铁剑寒气刺骨,难以把持,可见到石海山节节败退,唯有招架之功,只做困兽之斗,怎肯错过这大好时机,当下凝结一心,再接再厉,势必要将这魔徒就此铲除。

  戚镇恶旁观者清,见铁剑帮攻势骤紧,石海山则阵脚大乱,仿佛一条猛兽被十余个猎户挑逗不休,等他精疲力竭时,铁剑帮定会一鼓作气,取其性命。他跟随石海山十余年,从未见过师兄如此狼狈,心中惴惴不安。

  转眼再看,陈玄机和龙剑臣在悬丝上斗得难解难分,曲师弟的轻功虽胜了一筹,昆仑山的外家掌法也精妙无比,飞花折柳,姿势优美之极,却是虚招偏多,攻势渐少。而龙剑臣手中持剑,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清明剑法运使出来,任陈玄机掌法如何凌厉,皆被挡在数步之外,难以近身。而龙剑臣起落间将蚕丝踩得摇摇晃晃,扬长避短,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只待伺机发起攻势,想必已是胜券在握。

  戚镇恶孤立无援,惶恐不安,见高耸的祁霄阁下,端立着北冥剑派几位成名已久的剑侠,放眼四周,近千名龙门弟子侍剑而立,将偌大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霎时间心悬半空,暗想那位名满天下的龙掌门一旦现身,当真插翅难飞!

  他想到此处,几欲逃之夭夭,可权衡一番,又觉得形势并非明朗,须静观其变,再做决断。正在这时,伏魔剑阵中果真风云突变,石海山一剑横扫,仿佛用力过猛,来不及收招,身后空当一览无余。

  无量剑派怎会错失良机,七柄长剑呼啸而出,电闪雷鸣般齐齐刺中石海山高高驼起的后背!众人一声疾呼,手腕再加一成力道,大有将他粉身碎骨之意。怎知铁剑力道虽强,却并未将驼背刺穿,七个人手腕一抖,七柄剑如同刺在了厚重的铁板上,叮当作响,一磕而散,这才恍然大悟,竟是中了他抛砖引玉之计。

  朔风乍起,石海山陡然发力,手中的寒冰木剑杀招尽出,施展了“碧落七剑”。剑锋起处,啸声凝聚,仿佛九天揽月,碧落摘星,展臂之间,一柄冰凉木剑虚实相间,幻化出七种剑招,密不透风的铁伏魔剑阵看似毫无破绽,却在一片金声过后连遭重创,五柄铁剑顿时被震成数段,散落满地。

  阵法一破,石海山眼中的虚无幻境顷刻间烟消云散,他余光一扫,见丘无量正在五步之外,杀念一起,回身便刺。

  丘无量得知这驼峰非但不是石海山的死穴,反而被他修炼得金刚不破,心中大惊,铁剑回旋,正要刺他腰腹,却见石海山先发制人,碧落七剑变幻莫测,出手迅捷,着实应接不暇。

  仓促间,丘无量且战且退,三剑过后,却已看不清石海山第四剑第五剑是如何出手!但他急中生智,右手铁剑一推,运气丹田,沉肩坠肘,左掌凝聚真元,使出了无量铁佛手。这本是禅宗武学,掌劲刚猛,乃是他暗中苦练多年的护身手段。他数十年除魔卫道,难免结下许多仇家,铁剑虽罕逢敌手,可兵刃毕竟是身外之物,学一套近身掌法,以备不时之需。所谓佛道相通,他为人正气凛然,学这路禅门掌法自是浑然天成,如今苦练十载,早已木鸡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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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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