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让孚里艾的随从们很快反应过来,艾伦连忙捡起倒在地上的孚里艾手里的那枚怀表,跑到尤金躲着的那个不起眼的地下室中,用短信告诉丹妮斯尽快离开这儿。
他压根没有想到尤金会躲在楼梯后面,在前一秒,他还在因为孚里艾的话,思考着共济会在历史中的切入点。
“科尔曼,你怎么在这儿?”艾伦在进入地下室后,看到了一位端坐在数架监控屏幕前,用手不断敲击着键盘的中年人。
凯文·科尔曼,科尔曼研究集团的董事长。
“这是我的专属办公室,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儿呢?”科尔曼笑着跟尤金做了个手势,让尤金把那扇需要指纹及密码双重解锁的门关好,“孚里艾那个狗东西死了没?”
“死的彻彻底底。”尤金在刚刚贯穿孚里艾心脏的那颗子弹后,又往孚里艾的脑袋上多补了几枪,那是科尔曼事先跟他交代过的事情。
“那就好,那老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死,心脏碎了他也能活过来。”科尔曼把监控调到办公室门外,几名孚里艾的随从正试着用子弹把那扇门的门锁打坏,可惜钨钢合金制的门锁哪是普通子弹能够撼动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伦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的尤金和科尔曼,他从早上就没见到这两人,不难想到这两个家伙很可能是因为事先知道共济会在今天会来到“公司”,特意串通好躲在这里,打算给孚里艾来上一枪。
“他也是裂脑人,一直在那里跟我说马丁、马丁的,马丁到底是谁?”尤金没好气地指了指科尔曼,从办公室的角落找出几颗子弹,将手中的HK P7M14重新上膛,靠在门口,提防对方随时会破门而入。
要知道共济会的那帮人,可能会连破门钻以及炸药都随时备在车里。
“你也是裂脑人?孚里艾口里说的那种共济会家族的裂脑人?”
“不,不,不……”科尔曼摆了摆手,“现在是21世纪,艾伦,裂脑手术只要稍微大一点的医院都能做,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科尔曼腾出一只手掀起自己长发背后的一道伤疤,那道骇人伤疤几乎从脖颈处蔓延到了脑袋顶端,让艾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天知道科尔曼经历了什么,主动去把脑袋切开,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你要切开脑子?”
“因为我早知道共济会想要做什么了。那台概念计算机,他有一小块信息区能够保存在时间变迁之前的信息,那也是我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我在三次时间变迁之前了解到‘时间会变迁’后,花了点钱做了个手术。孚里艾那老狗,到今天也不会想到,我已经暗算了他整整五年。”
科尔曼手中的动作仍然没有停下,艾伦能看出科尔曼是在修改某些东西的源码,当时那源码,艾伦却看不出属于什么计算机语言,不是Python或者C,是某种更加奇怪的,精简的一种计算机编码。
“那是什么?”
“概念计算机编程语言,Notion,你祖父的成果,咱们没多少时间了。”随着最后一个回车键落下,科尔曼从椅子上弹起,抢过艾伦手中的怀表扣下表盘,往里塞入一枚芯片,再用铜线将那枚芯片与怀表的其他铜制组件捆在一起。
“没多少时间干嘛?”
“利用这枚怀表跳跃回过去,这是你唯一能够拯救我们的方式,拯救马丁,还有其他有色人种。这个时间线上的共济会就是一群该死的不折不扣的种族主义者,你觉得有色人种还能再活几年?等到与比特鸟相同的技术出世之后,他们会把有色人种从地球上消灭殆尽。”
“那你们呢?”
艾伦想不通科尔曼和马丁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如果说要艾伦跳回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间上的过去,那么孚里艾难道不会重新活过来吗?
他们还有多少次机会去击杀这个来自于共济会的核心成员?
“我们……”科尔曼看了一眼尤金,叹了口气,“某种意义上算是对抗共济会的牺牲品吧,不过你回到过去又不代表我们就会死。怎么?难道你还想跟我聊聊天?”
“我的脑袋有点乱,我一直以为你才是约翰口中的‘潜伏在国土安全局里来自共济会的威胁’,所以你才会让马丁拿那支录音笔监听我不是吗?”艾伦指了一下放在科尔曼办公桌笔盒里的那支精美钢笔,尤金同时低下脑袋,艾伦猜测在这个时间线上,科尔曼是让尤金对自己进行的监听动作。
“原来你知道啊,哪怕不用蒙上左眼你也知道?”
“蒙上左眼?什么意思?”
科尔曼听到了艾伦的话为之一愣,然后从口袋里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巾,蒙上了自己的左眼。
“裂脑人在切断左右脑联系后,同时被切断的也有连在中间的视觉神经。用左眼看到的东西会反馈给裂脑人的左脑,用右眼看到的东西会反馈给人的右脑,达成一种‘单脑’处理信息的状态。普通人看到正在运行的计算机机箱在脑海里的影响可能不过是个铁壳子,而在裂脑人眼中,他们却能看到机箱里的每一个组件,那些构成计算机并使其运行的东西,零件。”说完,科尔曼取下蒙在他左眼上的纱巾,为艾伦同样,蒙上了左眼。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艾伦并不认为自己的视力受到了影响,但他能感觉到在蒙住左眼时,那种状态下看到的东西更加清晰。他只需要看到科尔曼手中的钢笔就能明白有哪几只是录音笔,他能通过视觉感受到那些物体的重量,那些物体所包含的信息。
艾伦这才理解为什么他初次见到克里斯托弗时,克里斯托弗会蒙住脸,只露出自己的“右眼”对约翰进行刺杀。约翰为什么能够在精神病院里,感觉到未来大致的模样。那正是约翰所谓的“裂脑人的思维模式”,他能从身边的一切带给他的信息,在脑内计算出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这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之前自己不知道的,”艾伦轻轻拿起那枚怀抱,拍了拍守在门口的尤金,“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是什么?跳跃回过去,然后找到约翰,将林肯的死期拉回正轨吗?”
与此同时,在办公室的门外传出了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与爆炸声,共济会的人炸开了第一道门,现在正在对第二扇门进行钻孔。
因为第二扇门采用的是墙壁嵌槽推拉式,他们没法向第一扇门那样炸开门的闭合转轴。
“回去吧,”科尔曼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示意尤金放下枪,“反正在你回去的时候,现在的我们也就不存在了,没什么反抗的必要不是吗?那群天杀的共济会杂种肯定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天。”
“可这不是将信息送回过去的怀表吗?它也有跟第一枚怀表一样的功能?”艾伦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怀表,它与第一枚怀表不太相同,表面上是圆规与眼睛的雕花,在表身背后也没有任何署名。
“应该是有的,”科尔曼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他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隐藏的小型酒窖,“我刚刚加上的那枚芯片就是让怀表连接到概念计算机的设备,它本身就是一个收发器。”
“那么,再见了,我想在另一个未来,也能够找你帮忙吧。”艾伦看着从办公室门外已经钻进来的钻头,打开了怀表,怀表上的表针没有任何变动。
等到按下一次后,秒针就会向前走一步,然后自己也会回到不知道距离现在多远的过去。艾伦心想。
“我会帮你的,尽我所能。”科尔曼大笑一声,举起威士忌酒瓶砸向大门,“你们这群混蛋快一点,就快赶不上了!”
艾伦同时按动了怀表表侧的表栓,他还在担心丹妮斯会怎么样,马丁现在在哪儿,然而对于已经拥有怀表的艾伦来说,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拥有了能够改变一切过去的能力,就好像在见到母亲尸体时那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必要,他大可以回到过去将这些事情重来一次。
可两分钟过去了,艾伦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我跳了吗?”艾伦看着自己面前的怀表,以及在一旁喝酒的科尔曼和守在门旁的尤金。
“不,你没有,”科尔曼放下酒杯,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该死,那瓶酒可值二十万呢,我就这么扔了。”
钻门作业还在继续,艾伦再次按动表栓,可他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周围的景象仍然在继续,跟他进行时间跳跃没有任何的关联。
“其实……”尤金颤抖着出声了,“艾伦,我也能看到那枚怀表。”
“你也是裂脑人?”艾伦瞪大了双眼,心里讶异着什么时候裂脑人遍地能见到了。
“不,我不是。”
尤金说完话,门也被从外面打开了,科尔曼整低头痛哭着,嘴里痛斥着自己浪费了价值二十万美元的一瓶威士忌。
他们三人同时被孚里艾的随从按倒在地,怀表被艾伦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零件和表身碎了一地。
艾伦总算意识到了尤金的意思。
如果尤金不是裂脑人却也能看到怀表的话,那就意味着……
这枚怀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