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百事门上下一片欢腾,百事门早已经遁世多年,核心门人不到十四岁是不允许出山的,更很少有人会来到百事门山门。
所有萧桓和老叫花子——剑老酒的到来,让整个小村子十分兴奋,尤其是那些半大的小子们,百事门掌控着天下情报,他们有着无数的典籍和信息,正因为他们可以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所以对典籍情报上描述的那些英雄人物,各种传奇才有这如此之大的好奇心。
来到这,萧桓也算是明白了为何林吉子和自己一样喜欢那些奇闻列传,秘史野闻了,因为不光是他,这百事门的孩子们都是这个样子,原来这是打小落下的毛病。
当萧桓走进村子的时候,没想到自己还挺有名气的,这里的孩子几乎都认识他,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但是却对萧桓的事迹了如指掌。
一帮半大小子更是围着萧桓嘁嘁喳喳的问个不停,甚至还有一个鼻涕娃用沾满了鼻涕的小手,要捏捏萧桓的脸,说是要看看和普通人的脸,有什么却别,让萧桓哭笑不得。
一番喧闹之后,就在村子广场边上的青砖瓦房前,林参设宴,筵席上都是些普通的村野粗茶淡饭,但是这席间的美酒,着实是好酒,参加筵席的也不过几人而已。
林参,林书子,林吉子,剑老酒,萧桓还有一个死皮赖脸的鼻涕娃,小鼻涕娃上桌没多久,就因为偷喝了一口酒,晕晕乎乎的就睡着了。
萧桓五人倒是乐的清闲,一边用小炉子温着酒,一边高谈阔论,老叫花子一口,将酒盅的酒饮尽,这才转脸对林参阴阳怪气的说道:“老骗子,你们林家世代行骗,居然还能找到这么个风水宝地安身至今,也算是奇迹了!”
林参也不恼,更不反驳,甚至还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是啊!这还是祖上留下的宝地,可能先祖料事如神,知道终究是要有报应的吧!这才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下这一个隐蔽之地,哈哈!”
剑老酒撇了撇嘴示意林参把酒给满上,然后嘟囔了一句:“功力倒是不见涨,脸皮却是越来越厚了,不过也是,脸皮不厚,也骗不了人不是?”
“哈哈哈!你啊!还是这幅臭脾气,我这百坛好酒,是准备为你所酿造,我早就知道你我二人一定还有再见之时啊!”林参似有些感慨,但是双眼中却闪烁着世事变迁的沧桑和无奈。
然后犹豫了片刻,举起酒盅,第一次没有说笑而是认真的看着剑老酒,犹豫了片刻:“当年之事,是我错了,这几十年来,我寸步未离此地,将自己禁足,等的就是你啊!”
剑老酒手中的酒盅一顿,玩世不恭的神情缓缓敛去,只觉得他在这一刻不再是什么武道大宗师,而是一个普通的老者,看着林参的样子,他突然朗声大笑:“都老了,过去几十年了,过去,就让他们过去吧!”
林参一愣,苦笑一声:“这些年,你当真没有再回去看她一眼?”
笑声戛然而止,萧桓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叫花子有着这样的失神,就连手中的酒都洒了出来而不自知,良久化作了一声长叹:“见有何用?不见又有何妨?既然当年错过,何必还要苦苦的再伤她一次?”
剑老酒说完此话,站起身,瞬间便消失不见,再看去的时候,他已经飞身到了广场上的那座观星台上。
“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世人唯我恋江湖,不知只恋江湖某……”老叫花子的声音在这夜空下悠远而动容,久久回荡,声音中的悲凉和通透,让闻者无不感同身受的悲伤。
林参看着剑老酒的身影,终究是长叹一声:“你能原谅所有人,终究还是不肯原谅你自己啊!这又是何苦?”
萧桓和林吉子,林书子,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却也没有插嘴,他们知道,这其中定有着太多的曲折,好奇如萧桓和林吉子最终还是忍住了,看着样子,定是一段不愉快的额往事。
很快林参便恢复了原本的仙风道骨,转头对萧桓微微一笑:“萧公子,你能来我百事门当真是我百事门的荣耀啊!”
萧桓客气的应酬了几句:“哪里哪里,是在下的荣幸!”
林参盯着萧桓的脸看了半晌,然后微微一笑:“萧公子这面相杂乱,虽有富贵之相,但是却始终弥漫这一层看不透的迷雾,老朽一生专研占卜相术,略有心得,萧公子可愿意让老朽为公子占上一卦?”
萧桓是不信这些的,不过看着林吉子目光灼灼的样子,加上自己本就是客人,受到主人家的热情招待,总不能在这等小事上让别人扫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林参大喜,将萧桓的生辰八字记下之后,从怀中掏出五十根耋草,静心凝神了片刻,便开始卜算起来。
而林吉子和林书子则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参的推演,原本萧桓不是很在意的在一旁喝着酒,突然林参一声惊呼,只见原本已经摆出的四十九根耋草,居然全部莫名其妙的齐齐断开。
“这是……”林吉子精通卜算,见到这场景,顿时大惊失色,萧桓和林书子虽然不懂卜算,但是却也知道这事透着不寻常。
“老祖,此乃天机,不可强求啊!”林吉子看见林参神情间闪过一丝不甘,连忙劝解,但是林参却不以为动,说道:“老夫一生算尽天地之时,今日为了我百事门百年的气运如何能放弃!”
老叫花子也看向这边,只见林参再次拿出五十根耋草,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卜算,而是整个人变得空灵起来,气质一变,似乎这一次此人不再是凡间之人,而是真正的变成了一个仙人。
当他的飘逸出尘的气势达到巅峰的时候,他再次将五十根耋草一一排开,但是当第四十九根落下,这一次原本漫天星辰的夜空,突然传来一声闷雷之声,这突如其来的惊雷,让林参的手一抖,那摆好的四十九根耋草齐齐而断。
这一次林参呆呆的看着耋草许久,林吉子大急:“老祖,这已经很明显了,萧公子必然是那个预言中的一人,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这是天意,是天机,天意不可违,天机不可窥啊!若是强行窥探天机,只怕……”
“无妨,这将是老夫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卦,窥探天机?那又如何?”林参这一刻突然有些疯狂起来,那是一种藐视天地,藐视命运的气魄,不顾林吉子的阻拦,依然迈步走向那座广场上的观星台。
林吉子神色紧张的看着林参,双手握拳,在竭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