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昏昏沉沉的从公孙府邸出来,满脑袋都是最后看到的消息,他震惊,同时也是后怕,若是楚希儿的事再悬而不绝,恐怕就要被周武王牵着鼻子走了,非要将楚国拖下水不可。
想到这,他没有直接回安康候府,而是直接去了楚希儿的行宫,将自己最后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楚希儿,楚希儿在知道了萧桓带来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前往了使者行辕,与楚襄密谈之后,从洛离城中飞马驰出数到军马。
其中一道千里加急鸿书更是直奔楚国国都而去,与此同时,楚安王派遣使者前往北周交涉,欲接回公主的消息,不胚而走,引起了整个楚国士林的一致叫好,更有文人墨客,击竹称赞,说楚安王胸怀大义。
同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北周为了保护楚公主,要楚王封赏公主江州作为别架之地,但是楚安王不许,他接回公主是另有目的的消息在坊间传播开了。
一时间楚安王刚刚建立起来的威望被击打的粉碎,那篡逆之事,暗中又一次成为了议论的主旋律,不好人更是阴险的想着,楚安王此番交涉根本不是为了接回那新圣人的楚公主,而是要将其彻底的斩草除根。
楚希儿如今半推半就的成为了儒生们的代表人物,即便许多书生们不愿意一个女子占着这么大的便宜,但是书生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保住那多年来,刑不上大夫的特权,他们中不少人或者真心,或者假意的,都只剩下了一种选择,那就是保护楚希儿不受伤害。
顿时楚国的士林中便爆发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潮,要求楚安王答应条件,迎回楚国公主,至于那封赏之地到底最后是属于楚希儿的,还是属于北周的,他们并不关心,至少表面上来看,并不是封疆裂土,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那江州之地是属于楚希儿的,况且江州本就是北周属地,多年来,因为依旧临近北周,好友不少地方还以周民自居,管理起来也是十分费力,对于富庶的楚国来说,江州区区之地,尽管面积不小,但是确实没有多少感情。
楚安王又一次疯狂的砸中宫中的东西,太子垂手而立,一言不发。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楚安王将手中的瓷器狠狠的砸碎。
“来人,来人,将那诸贤馆给寡人查封了,这些吃着寡人饭,到头来居然合起伙来,砸寡人的锅?是可忍孰不可忍!”楚安王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潮红起来。
“父王,息怒,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太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原来,那些鼓动楚国士子们威逼楚安王的以楚国诸贤馆的那些文人为主,领头的便是文明整个楚国的四大名士:白忆、李玉、杜陵野、唐千秋四人。
这四人都是楚先王身前打算启用的革新人才,楚安王篡逆之后, 自然不会去启用楚先王的人,但是诸贤馆的名望太大,即便是卞氏或者楚安王轻易也不敢动他们。
一开始的诸贤馆只是为了楚国招揽人才的,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早已经逐渐发展成为了一直不可估量的力量,诸贤馆中开始讲堂,虽然他们那些诸贤馆的老人,没有入世为官,但是楚国满朝文武有着大部分人都曾经师从于诸贤馆的诸位先生。
这个师生情谊甚至比父子情谊还有重的时代,可以想象,诸贤馆这背后的隐藏的是一股怎样的力量。
“息怒?息怒,让寡人如何息怒?寡人这个楚王当得实在是憋屈,哪一代的祖宗有寡人委屈,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创建了那个狗屁没用的诸贤馆,难道是为了让子孙后人受制于人吗?寡人誓要将他们一个个都给封杀了!”楚安王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自从他继任王位之后,便处处受制于人,小心翼翼的将楚先王忠心的那些遗老遗少们,一个一个的波澜不惊的剪除掉之后,便开始了与卞氏漫长的斗争,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一向敬而远之的诸贤馆居然也跑出来和自己作对,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自己立志做一个千古帝王,如何能容忍诸贤馆这种自家一手创造的势力和自己作对?
太子自打婚后便沉稳了许多,这一点楚安王是看在眼中的,他缓缓的平静了几分之后,问道:“太子,你说此事寡人该如何做?”
太子心中一动,对于卞阿宁的才华越发的敬佩起来,今天的这一幕幕,居然被她算的滴水不漏,就连楚安王什么时候发怒,什么时机会平静,最后一定会问太子的意见,都被卞阿宁一一算计出来。
之所以太子现在变的愈发沉稳,很大的程度是因为,卞阿宁早已经替他安排好了对策,所以他才表现的沉稳。
楚安王见太子在发愣,心中不悦,轻哼一声,太子这才从对卞阿宁的敬佩之情中醒悟过来,连连行礼:“父王,其实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而不是愤怒啊!”
楚安王一愣,到底他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狐疑的看着太子问道:“此话怎讲?”
太子思索了一下卞阿宁告诉自己的话,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父王,您想,您接回楚希儿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对付卞氏。”楚安王沉声说道。
“这就对了,父王您想,单纯就以楚希儿如今的身份,回来楚国,最多是让卞氏不敢对她如何,但是绝对不能让卞氏感到压力,更不会对卞氏造成威胁,若是这样的楚公主回国,对于父王的大事可是没有多少帮助的啊。”
楚安王眉头紧锁,他心中自然是明白了,只不过不愿意做那种按下葫芦飘起瓢的蠢事,他也是忌惮着楚希儿拥有自己的势力。
此时一言不发的盯着太子,等着他的下文。
太子接着说道:“要想让她成为父王的助力,同时不让她成为下一个卞氏,所以父王必须给她一部分势力,这一部分势力,不仅要让她具备对抗卞氏的实力,又要让她不能对父王形成威胁,所以这股力量就会变得颇为微妙了。”
“太子以为,诸贤馆,可以作为她的势力?”楚安王一下子就反应出太子话中的意思。
“不错,真是如此。”太子肯定的说道。
“父王您想,诸贤馆,他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但是在巨大的影响力,也紧紧在于士林,士林是百姓民间的口舌,所以才让人忌惮,但是他们没有军权,那么他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同时作为士林众人,对于谋逆之事,是他们学问中绝对禁止的事情,他们可以以死相谏,他们可以大骂昏君,但是绝对不会造反,这是儒家不许的,他们为了士大夫集体的利益,是万万不会做的,等楚希儿成功的利用这股士林之气和卞氏斗得死去活来,才是父王出手之时,也不用担心士林诸贤馆不是卞氏的对手,要知道,诸贤馆痛恨卞氏要远远的超过父王,自古君王是最容易得到原谅的,无论父王做了多大的恶人,最后只需要一旨‘罪己诏’便足以让士林原谅。”
“罪己诏?”楚安王眉头紧锁,君王的罪己诏想来是一件大事,那是要被历史所书,诟病后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