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背德之爱
万古永夜2018-08-21 12:045,091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正有一位少女闭着眼睛,专注而认真的拉着小提琴。

  她左手的动作快到几近肉眼难辨的地步,披肩的乌发上也带着细密的汗,看得出她演奏的很辛苦。

  《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随想曲》。

  正是少女演奏的曲子。

  这首曲子本就是又快又难,几乎考验了所有小提琴最高端的演奏技巧,这对杜诗梦来说也是一个极为艰难的挑战。

  在小提琴方面她向来是极为有天赋的,可她始终苦于不能完美演奏出《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随想曲》。

  帕格尼尼,十九世纪著名的意大利音乐家。

  传言说,他在开音乐会时有人以为是乐队在演奏,得知台上只有他一人在演奏后,便尖叫那是魔鬼后逃跑。

  因此,人们都说帕格尼尼把灵魂抵押给魔鬼,只为换得魔鬼般的小提琴技艺,以及演奏得来的大量金钱。

  他的《二十四首随想曲》展现了惊人的独奏技巧,后来被无数音乐家改编引用,也是很多小提琴狂热分子百般推崇和追求的神曲,现在已成音乐界公认的小提琴家试金石。

  这二十四首曲子里,最后一首又是世界音乐学会最具技术性的一首。很多音乐专业的学生都以拉出《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随想曲》为最大的骄傲,杜诗梦也不例外。

  其实爱因斯坦也拉了一辈子小提琴,但知道的人却没有几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很简单,他在科学上推翻了牛顿的信仰,但小提琴却没能超过帕格尼尼,所以没人知道他拉小提琴。

  她毕竟只有十六岁,正是青春花季一般的年龄,又怎么能演奏出只有世界知名小提琴家才能完美演奏出的曲子。

  那是天赋也无法弥补的差距。

  杜诗梦在又一次尝试演奏《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随想曲》时,隐约回想起教她小提琴的老师一直说过的一句话:她确实在小提琴演奏上有着极高的天赋,可她的演奏却是缺乏感情的,或许在外行看来她演奏的小提琴曲很美妙动听,但是在内行人听起来却是空洞而缺乏情感的。

  音乐是死的吗?

  它本身美丽,但确实没有感情。

  是人将感情融入了音乐,才会让它变得多姿多彩,快乐或伤感起来。

  而她杜诗梦恰恰缺少了融于音乐中的那种情感。

  自小教导她的音乐老师曾经告诉过她----爱一个人是会恨不得把一切都献给一个人,不论做什么事,都一定会把这个人的心情放在第一位。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感,贝多芬才为裘莉塔·圭齐亚蒂写出了《月光奏鸣曲》,柏辽兹才为爱塔·史密斯写出了《幻想交响曲》。

  哪怕不是爱情,一个音乐家也应该有其他伟大而充沛的感情,例如对挚友、亲人、国家的爱。

  不将自己的情感投入到创作里去,哪怕旋律再动听也无法让人产生共鸣,这样的音乐不可能被流传下去。

  而演奏也是一样的,哪怕杜诗梦还没有达到知名小提琴家那种可以创作曲子的境界,情感依旧是她必须面对的一道艰难门槛。

  杜诗梦微微蹙起了眉,在又一次演奏失败后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小提琴,望着它的目光莫名复杂。

  儿时的记忆也如此深刻,手茧是从内长到外的,每次摸上去都像是打了麻药一样又硬又难受,再次按弦的时候痛得几乎无法下手。

  尤其是刚开始小指头按弦的时候。

  小指是所有手指里最弱最无力的一根,每摁下去一次都像刀割,上面都会立刻出现烫伤一般的红痕。

  她从最开始哭着跟老师说不要继续了,却每每在说放弃学小提琴后咬牙忍痛倔强地拿起小提琴按弦,直到小手连拿东西都拿不住,只能紧紧握住双手痛得不断发抖……如此反反复复,才有了伴随了她十多年的左手指尖上的厚茧。

  此时,再摸摸左手指尖,那些茧子还在。

  仿佛在提醒她一点----她对小提琴的爱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痴迷的地步。

  杜诗梦叹了一口气,再次演奏《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随想曲》时,眼底又多了一抹誓不罢休的疯狂。

  就像她看到的他那样,杜诗梦的眼底也带着一抹璀璨之光,那是只有在面对小提琴时她才会露出的情绪。

  她确实有着值得人艳羡的人生,出色的容颜、傲人的家世和一直守护她的哥哥。

  可是……她其实可以什么都不要。

  只要一把小提琴就可以了。

  艺术家通常都是终生单身或不婚的,正是因为精神世界早已在艺术创作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才不需要爱情给予精神世界所谓的微薄慰藉。

  杜诗梦也是这么想的。

  她突然脑内灵光一闪,莫名想起了那个眼神奕奕发光的少年,手中再次飞快的演奏着《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随想曲》。

  顷刻间,整个艺术楼都纳入了音乐的领域之中,飘扬着动人心神的小提琴乐曲。

  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随想曲是无数小提琴演奏家的噩梦,同样也是杜诗梦的噩梦,这首曲子中包含双泛音、颤音、左手拨弦、连续跳弓等超高难度小提琴技法,其难度隐隐令每一位初学这首曲子的人感觉绝望。

  就像是在岁月长河中屹立依旧的万里长城一样,至今仍有人在这首流芳百世的曲子前叹息着----帕格尼尼是怎么样的魔鬼才能创造出这种可怕的曲子。

  在这首曲子面前,杜诗梦已经失败过无数次了,每次失败后她都会有种错觉,仿佛这首曲子内蕴含着素有魔鬼之称的帕格尼尼的意志----嘲笑着挑战这首曲子的平庸之徒的不自量力。

  可杜诗梦的眼眸在这一刻殊无可能面临失败后的恐惧,反而带着执着一般的平静,脑海内除了在心中记忆千百次的曲谱再无其他。

  在这一刻她确实进入到了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成功将情感融入到了《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随想曲》之中,随之疯狂、随之哀伤、随之激昂……仿佛她只是表达这首曲子情感的工具一样。

  她是死的,而曲子是活的。

  《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首随想曲》完美再现于她的弹奏中,那仿佛穿越岁月长河仍永垂不朽的伟大小提琴艺术家帕格尼尼的意志……似乎也在这一刻再现于此。

  取得了巨大成功的杜诗梦却在这一刻似无所觉,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首曲子之中,随之攀升至巅峰状态。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尺度,而空间成为音乐传递的媒介,整个天地间似乎只有那宏达激昂的乐曲在永垂不朽。

  待到一曲终了时,杜诗梦一双痴迷于音乐的眼眸才缓缓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后知后觉的从这首传世名曲的音乐领域中脱离开来,发现自己居然演奏成功了。

  顷刻间,她不由得轻笑出声来,整个空旷的艺术大教室都在这一刻弥漫着她银铃一般喜悦的笑声。

  就在她高兴没多久,艺术大教室的木门哗啦一声从外面拉开了,杜诗恒缓缓走进了教室内。

  他望着杜诗梦,俊美的容颜在这一刻带着罕见的笑意,轻声道:“恭喜你。”

  杜诗梦点了点头,却在喜悦之余再一次想起了那个给她灵感的少年----王宽明。

  “在演奏成功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你在曲子中融于怎么样的感情?”杜诗恒笑问道,他其实一直站在教室外听着她的演奏。

  杜诗梦的目光却在这一刻迷茫起来,她在王宽明眼中看到了是莫名酸涩的情感,似乎在小心翼翼的保留着什么。

  就像早晨在艺术楼内她偶遇王宽明一样,那时的王宽明望着他分明想说什么,可哪怕她离开也没有说出口。

  而今天中午在教室里的王宽明居然说有些话不说会成为遗憾。

  究竟是什么呢?她想不通,那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杜诗梦抬头望向了前方,在上面赫然放置着一台液晶电视,正放映着放置在教室内的针孔摄像头拍摄到的景象。

  这让教室内发生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其实这间艺术大教室不止是她练习小提琴的地方,这里早就被改造成哥哥杜诗恒监视全班的地方,并不需要待在班里引人注意,只要在这艺术大教室里就能实时看到教室内发生的一切。

  这是个很隐蔽的监视地方,既离教室比较近,可以在出事后第一时间去解决,又能充分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不得不说哥哥这个想法很妙。

  只不过……杜诗梦微微蹙起了眉头,想起了不久前她发给哥哥的短信,正是她看到王宽明有难后才叫哥哥去救他。

  谁料以往对她无应不求的哥哥却在她发出短信后没有回复。

  这让她有些奇怪。

  身为女生的她苦于无法去解救王宽明,只得在心烦下选择去拉挚爱的小提琴,未曾想居然就此突破了。

  “你在想什么?”杜诗恒浅笑着走向妹妹,俊美的脸在午后阳光下带着莫名的吸引力,他向来很冷漠,尤其是对待那些对他告白的女生,可哪怕他再恶劣的对待那些女生都不会浇灭他们的热情。

  只因为他有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哪怕他冷着一张脸,依旧有一种惹人犯罪的魅力,更别提他笑望着你的时候。

  就好像他高傲的眸子内只有你一个人。

  顷刻间给女生一种被世界瞩目的感觉。

  又怎么会有女生能抵挡杜诗恒的魅力?

  哪怕妹妹杜诗梦经常对着哥哥这张俊脸,也在他浅笑走来时微微一愣,只觉得哥哥比往常更富有男性魅力了。

  将她深深吸引。

  就仿佛在他们合奏时一样,她拉着小提琴,而哥哥弹着钢琴,经由他们合奏出的乐曲宛若美妙动人的仙灵之乐。

  钢琴是乐器之王,小提琴是乐器之后。

  没有哪种乐器能像钢琴那样,可以模仿整个交响乐队的演奏效果。它的音色也是最动听的。不论你怎么弹,就算弹错音都不会难听。而且,虽然它的音色最好听,但却可以为任何乐器当伴奏,很具包容力。所以钢琴是当之无愧的乐器之王,还是一个相当具有包容力的仁君。

  小提琴尖锐而娇贵,单人演奏时根本无法为别的乐器伴奏。一旦破音就像女人尖叫,比钢琴弹错音刺耳多了。只要它出现,就一定会夺走听众的注意,变成演奏的重心。哪怕是在交响乐团中,它也经常扮演最重要的角色,所以,小提琴是一个挑剔,任性又傲慢的王后。

  而他们也像国王和王后一样,虽然站立在人群中,却带着远超凡人的气质。

  见妹妹杜诗梦不答,杜诗恒丝毫不在意的笑了,他凑到妹妹耳边发出的声音暗哑异常:“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杜诗梦的身躯微微一颤。

  “不专心。”杜诗恒笑了,突然搂住了杜诗梦,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中,猛然垂下头去亲吻她动人的红唇。

  杜诗梦没有抗拒,仍由杜诗恒的舌头撬开了自己的嘴唇,轻车熟路的刺激着她。

  午后阳光在这一刻从窗外照射入艺术大教室内,或许是因为这是雨后阳光的缘故,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耀下正在亲吻的二人看起来格外般配。

  他们都有着出色的外形、傲人的教家世乃至出众的天赋。

  只不过……他们是亲兄妹罢了。

  明明是兄妹却在艺术大教室内轻松自若的做着如此背德的事情。

  看起来格外温馨美好的画面,却并不被世俗所承认。

  可杜诗恒并不在意,只是深深亲吻着怀着的杜诗梦,尽情品味她唇齿间的美好。

  这一刻,他向来高傲且冷静的眼眸中充满着强烈的占有欲,似是亲吻的过程中在她身上镌刻下自己的痕迹。

  就像草原上骄傲的狮王在自己的地盘和所有物上留下自己的标记一样。

  他本就有着自傲的实力,可以做到不去在意他人的看法,就像草原上万兽共尊的狮王一样,它们是不会去在乎脚下微不足道的蝼蚁的看法。

  只不过往日默默接受这一切杜诗梦却莫名出神了,她在这一刻想到的不是正在亲吻她的哥哥杜诗恒,而是……那个让她灌注情感演奏成功的王宽明。

  虽然作为国王的钢琴很温柔,却也花心,可以同时宠幸好多乐器,无论什么音乐在他的衬托下都可以变成天籁。

  而作为王后的小提琴离开了国王,最多就跟王宫大臣大提琴鬼混一下,而且都远不及和国王合奏那么美妙,只能选择独奏。

  这预示着一点----小提琴根本离不开钢琴。

  就像她离不开哥哥一样。

  所以她早就接受了哥哥的感情不是吗?

  可那个温厚善良的王宽明就像挥之不去的幽灵一样停留在她脑海中。

  这让杜诗梦迷茫了。

  在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小提琴和哥哥,再也容不下其他的狭小世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刺激与危险。

  可那个满怀执念的王宽明却在今天莫名闯入了她的世界里,就像一把打开音乐大门的钥匙一样,让她成功将自身的感情融入了小提琴曲之中。

  她不知道是该喜该忧。

  或许这一切只有留待时间去给出答案。

  莫名出神的杜诗梦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哥哥阴冷的目光,他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不管是王宽明没有说出口的暗恋,还是杜诗梦的困惑不解。

  聪明如他只是没有点破这一切罢了。

  “你是我的女人,不管是谁,若是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就要付出血的代价。”杜诗恒在心中冷笑道。

  在他看来,不管是平日里那些对于妹妹献媚的男生,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王宽明,都不过是在觊觎他的所有物而已。

  杜诗梦是他杜诗恒的!

  他的所有物必定是世间最为璀璨的明珠,让无数人为之眼热的存在,只不过永远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他下意识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中至此融为一体一样,带着宣示主权一般的念头去将她的嘴唇品尝个遍。

  大教室内寂静无声,动情亲吻的二人却各怀心事。

  命运似乎总会在某一刻显露出某些莫测的端倪。

继续阅读:第三十二章 她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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