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
陈磊的目光在这一刻深邃起来。
方清雪似乎在以实际行动告诉他，只要能通关游戏活下去就行，手段什么自然是随便施展。
从那日杀死王武时的杀伐果断，到逼问孙斌母亲时的冷漠无情，再到今日游戏中的无所不用至极。
方清雪的每一次表现给了陈磊极大的意外，她就是这样让人难以揣测的女生，神秘莫测间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毒药一样的女人啊！”陈磊在心中叹息道。
“我还没有输，虽然时机不合适，但是我等不了了。”张河在心中拼命呐喊道，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心中酝酿着，那些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一一涌上心头。
“来我身边，我悄悄告诉你。”张伟不再理会面色僵硬难看的弟弟张河，转而朝方清雪讨好一笑道。
“嗯。”方清雪点点头，笑容不减下带着光彩照人的吸引力，无形中夺取了在场无数女生的光彩。
她就是这样一个身处在人群之中万众瞩目的漂亮女生，女生嫉妒他，男生喜欢他。
本来如同高岭之花一般清冷的校花方清雪是不会笑的，向来在任何场合都是冷淡至极的一张脸，却在这一刻破例了。
这是天大的殊荣，独属于张伟。
刹那间，无数男生嫉妒的目光齐齐杀向了平日里不被人注意的张伟，几乎要将其捅成筛子一样。
如果不是游戏规则不允许所有人说话，也不允许未参加游戏者干扰游戏，这一刻只怕会有不少暗恋校花方清雪和追求不成的男生大骂出口，对于张伟群起而攻之。
张伟的笑容得意极了，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美好人生，正开心地看着方清雪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就在这时，一直面色难看的张河开口道：“哥哥，你忘了两年前的那场意外了吗？”
“什么？”张伟的目光突然颤抖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害怕的事情，却还是强作镇定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是吗？”张河深吸了一口气，内心随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脸色疯狂笑意，大声道：“我说的是两年前那场女初中生失踪案，犯罪人员至今还没有找到，你……还有印象吗？”
张伟的面色在这一刻彻底变了，整个顿时汗如雨下，颤抖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哥哥，作为你最亲爱的弟弟，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难道现在你还要我开口求你让我活下来不成？不，不是应该你求我不要把秘密告诉警察吗？”张河的脸色在这一刻分外嘲讽起来，对着亲生哥哥张伟讥笑道。
无数双惊讶的眼睛望向了这对兄弟，一位身躯颤抖不止、汗如雨下，一位面色讥讽、淡定从容，局面顷刻间变换了起来。
张河成为了掌控局势的人。
只因为他手中掌握着让哥哥张伟不得不就范的秘密。
半晌，张伟回过神来，使劲摇头道：“话可不能乱说，你毕竟没有证据，警察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如果说我手里掌握的她的手机，上面的短信记录还保留着，你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张河面色平静道，面对越发慌乱的哥哥张伟，掌握着关键秘密的他却是越发淡定从容起来。
“这不可能，她的手机不是消失了吗？怎么可能在你手里，你在骗人。”张伟的面色惊骇至极，那些原本杀人时心理压力一一涌上心头，哪怕时隔两年，他依旧会梦到那位被他亲手掐死的同班女生。
她奋力挣扎时的模样，她哭着求饶的样子，还有……她那在绝望中死去仍然没有闭上的眼睛。
每每在午夜梦回时化作永远无法逃脱的噩梦将他惊醒。
“这事能怪我吗？谁叫你把她骗到家里，本以为我们都出去了，那天说来也是周三下午，家里人本就都出去了，只有你请了病假在家，谁料那天我突然忘带教科书跑回来了，正好好奇你房间里传来的奇怪声音，偷看到了你掐死她的那一幕。”张河冷笑道：“你当时因为太慌张了，根本没有发觉客厅里她留下的手机被我拿走了，还被躲在父母房间的我录下了你当时犯罪时的怒吼声，你就认了吧。”
张伟在这一刻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在全班的灼灼目光下，在弟弟张河审判一般的话语下，败下阵来。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张伟有气无力道。
“很简单，你带我通关游戏，不然我就把证物交出去，让你坐牢。”张河似笑非笑道：“不要耍花样啊哥哥，我太了解你了不是吗？我把手机藏在了一位初中同学那里，告诉他那天我若是发生不测就交给警察，所以你最好不要背叛我。”
全班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精彩起来，未曾想会这样的神转折。
在这只能预设两人生还的游戏，想到还有掌握自己致命秘密的亲弟弟张河要帮助，张伟最终只得轻咳一声，回答道：“好，我都答应你。”
长久的内心挣扎下，张伟最终还是在内心暗叹了一声，放下了对方清雪的渴望之情，在被胁迫下选择去救自己的亲弟弟。
见状，张河终于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哥哥最终选择了自己。
张河微笑道：“这就对了嘛，哥哥你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总是对着漂亮女生犯贱，她们是不会看上平庸至极你的。记得两年前的那位女生也是骂你丑，还骂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就是这样你一气之下就杀了那个你苦恋几年的女生，这样极端的你怎么会有人敢喜欢你啊，哥哥。”
似是不放心，张河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响彻全班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望向了面色难看的张伟。
逼得张伟不得不就范。
为了活下来，张河已经无所不用至极了。
只有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方清雪原本温柔的目光缓缓冷冽了下来，仿佛寒冰一样扫视着张伟，似乎要将他化作一座冰雕一样。
似乎一切都在游戏之中变得不一样了，那些平日里在她面前恭敬讨好的男生，在死亡面前都变得不是那么好糊弄了。
张伟的表情在这一刻尴尬了起来，不敢去看方清雪的样子，选择回避方清雪的目光。
那目光让一直默不作声观察局势的陈磊微微一动，方清雪这样的目光分明与先前杀死王武的时候一致，危险异常。
班级内的气氛有些冷飕飕的，人性的阴暗面在面临生死之际逐渐展露开来，让那些无声观看着这场游戏的班级所有人面色各异。
方清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再理会张伟，缓缓走到了陈磊身旁，小声问道：“陈磊，你心中有答案了吗？”
直到此时此刻，方清雪似乎才想到了陈磊的存在，面色自然的对他提出了疑问，仿佛并不在意先前杀人的秘密被其知晓。
话里行间带着惊人的自信，让陈磊内心忌惮不已。
没有一定的实力和强大的心理，是不可能这样处之泰然的面对他的，方清雪此刻在陈磊看来越发危险了。
仿佛再得不到答案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些什么来一样。
似乎印证陈磊的猜想一样，方清雪缓缓从口袋里抽出了带着鲜红色泽的美工刀，竟是先前杀死王武的那一把。
上面还带着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她的动作隐晦至极，只落在了陈磊一个人的眼里，带着莫名的寒意。
“难道她要不择手段杀了那些游戏之中的障碍不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究竟哪里来的自信？”陈磊不确定的想道。
方清雪的杀伐果断他是知道的，未曾想她居然会大胆到如此地步，简直骇人听闻。
但是即便如此，陈磊也没有点破，因为装作不知情才是此时最好的选择，况且看张伟跃跃欲试的样子，可以让他先做先锋来尝试游戏，借此印证自己的猜想，进一步减小即将面对的危险。
想到这里，陈磊对着方清雪点了点头，并不打算隐藏自己得出答案的事实，做出任何激怒这个杀神一般可怕女生的意思。
毕竟游戏规则并不禁止杀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清雪比所有人都危险，需要他的慎重对待。
“那你可要赶快啊，丑话说在前头，这场游戏的生存人数设置为两人，一定会有人死在这里的。”陈磊一边悄悄示意方清雪静观其变，一边对着张伟面带深意道。
除了方清雪外的其他人面色都变了，毕竟事关生死，也由不得他们不赶快通关。
张伟沉默了一下，再次朝他弟弟张河微笑道：“我先来，通关后你再来。”
这话带着他自己的小心思，先确保自己安全后再谈其他。
张河点了点头，毕竟张伟是知道过关方法的唯一一人，哪怕明知道张伟会第一个过关，成功成为幸存两人之一，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张伟还没有说出来通关方法。
余下的人生还的可能会越来越少，这无疑给所有人心头敲响了警钟，但张伟也承担了作为第一人的风险。
张伟轻轻走向那道长桌，一言不发的打量着桌上的十瓶水，显然有些犹豫。
毕竟，长桌距离所有人不过几米远，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一切细节，十个瓶子的颜色、大小乃至里面水的分量、清澈程度也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单从肉眼来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半晌，张伟轻轻舒了一口气，咬牙举起了一瓶水喝下。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大气也不敢出了，不知道张伟喝下的那瓶水是咸的还是甜的，这无疑是决定生死的一刻。
张伟轻轻品尝着口中的水，神色在这一刻变化不定起来，似乎有所犹豫，但随即还是说道：“是甜的。”
“太好了。”张河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陷入绝处逢生的喜悦之中。
张伟在此刻不禁有些飘飘然了，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对弟弟张河说道：“我可是张伟啊，一定会救你的。”
陈磊的目光疑惑了起来，暗道：难道我的猜想出错了？
就在这时，所有人面色一变，张伟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了一道红线，头直接掉了下来。
“咦，怎么世界不一样了。”张伟掉在地上的头疑惑道，随即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惊恐了起来，但他的眼睛永远暗淡了下来。
“啊，为什么张伟死了，他不是过关了吗？”场内的女生惊叫连连，显然被张伟掉在地上僵硬的头颅吓疯了。
“为什么？因为他说谎！说谎者一定要死！”孙斌在群里冷冷道。
所有人的目光一颤，瞬间恍然大悟了，原来张伟喝到的那瓶水是酸的，他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过关，未曾想游戏是不容欺骗的，他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陈磊冷冷一笑，心中的猜想得到黑影的印证，这场游戏是不容说谎的，张伟果然是以为可以靠欺骗过关。
不过这也不怪张伟，孙斌先前在群里说过自己不知道瓶子中哪一瓶水是甜的，这句话本身就是故意为之的，带着险恶的用心诱导着所有游戏参加者。
这一下全场的气氛紧张起来，陷入了第一个人丧生的阴影之中，不敢再妄自尝试了。
“你们可要快点啊，时间到了之后未参加游戏者需要接受死亡的惩罚。”孙斌群里戏谑道，似乎看穿了所有人拖延时间的想法，开始倒计时了。
这意味着其他四人最后的思考时间就只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生死成败皆在这最后的思考时间。
陈磊不由得皱了皱眉，知道孙斌此举是故意想要让剩下四人紧张起来，但他此刻在生死压力下也有着焦虑感，有很多游戏的细节没有想清楚，根本不知道如何通关。
“天啊，大家快想想办法啊。”迟卉高声尖叫道，平日性格文静的她根本不堪死亡的压力，精神开始崩溃了。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显然不知道如何选择出正确的瓶中水，二选一在联系上生死后变得极为艰难起来，况且黑影都说了生存人数只有二人，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毕竟生存的机会只有五分之二。
这时，张河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陈磊开口道：“不如让陈磊先尝试吧，他平日就希望独来独往，在班里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又没有什么父母亲人，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这样的人死了也没关系，让他作为尝试的小白鼠最好不过了。”
张河的眼底带着几许疯狂，哪怕亲生哥哥的死也没有难过的意思，自己活下来更重要。
那些微不足道的同学情，终究比不上自己的生命的重量。
“好啊，就这么办吧。”原本有些崩溃的迟卉立刻答应道，眼神中带着莫名狂热之意，显然开始在死亡压力下疯狂起来了。
方清雪微微沉默了下来，不作表态，但望向陈磊的目光却带着意动之色。
显然她也默认了这样的做法，带着几分对陈磊有着通关游戏能力的不相信，似乎更倾向于让他去做实验的小白鼠。
僵局需要打开，游戏时间有限的情况下，还是需要有人去尝试，为其他人通关游戏获取必要的情报。
也就是说牺牲之人是必须的。
陈磊心中咯噔一下，最不想遇见的情况发生了，其他人变成了共同进退的小团体，此刻他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无疑是最容易受到威胁的。
张河的话固然不怀好意，却也是反映了不少人的内心真实想法，在生死之际比起自己的朋友，人们会优先救自己的亲人，感情深的先救是在灾难面前所有人心底最真实的选择。
张河只不过是最先提出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