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云鹤身为云府的独子,却对家族的赌坊生意并不上心,千方百计想逃避,甚至终于有一日离家出走,逃离了京安,从此便开始了长达五年之久的流浪生涯。后来,在流浪之中,云鹤得知南方曲笙歌的事,便有意前往一探究竟。
那时的他没有赶路的盘缠,便一路卖唱着到了南方一带。然而等云鹤到了南方一带,这才知晓,想要见曲笙歌一面是多么不易之事,排在自己面前的皆是有权有势之人,他们尚且还未见上曲笙歌一面,那绝世女子又怎可能屈尊见自己呢?无奈之下,云鹤只好继续在南方一带一边吹/箫卖唱,一边等待着有朝一日曲笙歌会见自己一面。
然而更为传奇之事出现了,云鹤因着自小精通音律,凭借着一支箫竟然渐渐在南方一带站稳了脚根,再加之那时的云鹤可谓是个文武双全的小白脸,如此一来更得南方姑娘的爱慕。如此一来,在南方一带渐渐传出了“南笙北鹤”之说,顾名思义,南笙便是指曲笙歌,而北鹤便是云鹤。
如此一来,南方不乏有好事之人,偏生想着让南笙同北鹤一较高低。云鹤得知能借此见到曲笙歌,自然欣然同意。不过一月之后,云鹤便如愿以偿见到了曲笙歌。
“老爷曾说过,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他同曲夫人的未来,他便认定了那是值得他用尽一生也要追逐的女子。”秋儿目中似有泪光,怔怔道。
南笙北鹤之战可谓是当时名噪一时的大事,可是那日之后却再也没有了南笙北鹤之说。据说当日本是二人各奏4一曲来比拼,然而等曲笙歌一曲琵琶之后,云鹤却并没有接招的意思,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放弃这次斗乐。然而这对于刚刚在南方一带站稳脚根的云鹤来说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代价便是他会被当做江湖骗子赶出南方,从此不得再回南方。
也正是如此,云鹤便被赶了出来,不得不继续流浪的生活。然而就在云鹤要离开的那晚,曲笙歌却派人将云鹤请到了自己的住处,询问了那日为何要放弃斗乐之事。
“为何?”云溪也是不懂,问道。
“因为老爷在曲夫人的琵琶曲中看到了曲夫人的心,”秋儿道:“曲夫人出身不好,自小便被买到秦楼歌馆,在如此命运之下,曲夫人不得不成为那时的‘南笙’。老爷得知这些之后,在曲夫人的琵琶声中听到了曲夫人内心虽是隐蔽却依旧难以消散的愁绪悲戚,所以老爷不忍心将曲夫人的一切都破坏掉,这才放弃了斗乐之事。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曲夫人便随着老爷走了,二人从此浪迹天涯,一走就是四年之久。”
云溪听着,不由得竟将自己设身于秋儿的故事之中,想着许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同赤狐连苏一起逍遥天涯,再也不会为这些宫中的烦心事所扰,细细想来那该是多么令人心醉。想着想着,这种思绪渐渐表现在她的脸上,显出一丝丝对此事的憧憬。
“可是……后来的一切却成了曲夫人的噩梦。”秋儿讲到此处,忍不住偷偷抹了把眼泪。
世间之中美好之事总是短暂的,更多的则是痛苦和遗憾的丝线织就了这一生的怅惘。也正是因此,那些美好显得尤为珍贵难得。
云鹤同曲笙歌在外逍遥三年,期间二人纵横天下,玩乐于山水之间,当真是快哉!可是,就在曲笙歌腹中怀着孩子之时,云府的人竟找到了隐居山水的二人。云鹤被逼迫着不得不带着曲笙歌离开了隐居之地,回到了繁华京安的云府。
京安云府自赤狐王朝伊始,便是京安之中的豪族,这样的名门对于少夫人的要求自然也多。而曲笙歌虽然在南方一带是出了名的才女,然而京安的阶层鲜明,不论是才女与否,一律单看出身,不提才能。如此一来,曲笙歌出身贫寒的背景无疑于让这段感情一入京安便变得困难重重。只是碍于当时曲笙歌怀了孩子,云府便勉强将曲笙歌留在了云府之中,然而却并不承认曲笙歌的身份,仍旧为云鹤觅得了一门亲事。云鹤自然不会答应,于是大闹云府,从外面先后带回来了程忆,徐婉两位姨娘。
此举已然让云府在京安的名声大损,云府生怕再节外生枝,便允了云鹤同曲笙歌的亲事,毕竟程忆,徐婉出身不净,如此一来还不如曲笙歌。
云鹤大喜,便同曲笙歌大婚,二人过了一段恩恩爱/爱的时日,可就在曲笙歌临盘之际,那被云鹤带来府中,却始终得不到宠幸的程忆和徐婉便设计让曲笙歌滑了胎,腹中的孩子没了,曲笙歌大病。也是自那时起,曲笙歌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然而那时的云鹤并不知晓此事是程忆,徐婉二人所为。曲笙歌性情大变,也让云鹤离她越来越远,后来的一次醉酒,让云鹤留宿在了徐婉的住处,后来便有了云景和云洁。
原本云鹤同曲笙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因着此事变了味,随着那仅余的残破记忆随风而去。然而云鹤心中还是只有曲笙歌一人,后来曲笙歌便怀了云溪,只是有了上次的滑胎经历,让她的身子骨十分孱弱,云鹤好生伺候,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也就是在那段时光,二人恍若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后来曲笙歌平安诞下云溪,云鹤将其视为掌上明珠,疼惜云溪甚至更甚于云景这个长子。此事让徐婉在一边看着自然眼红,便想方设法要破坏曲笙歌同云鹤之前的感情。在徐婉的安排下,用了当年同样的方法让同她结盟的程忆也怀上了云鹤的孩子,曲笙歌本以为自己同云鹤已然回到了当初,怎奈何云鹤心中居然还有别的女子,愁闷愤郁之情难以言表,日子久了竟熬成了心疾。
“后来的事情,想必小姐也已经知晓了吧,曲夫人她……误入水中溺亡……”秋儿说到此处,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戚,哭出了声:“秋儿的命是曲夫人救的,在云府也只有夫人一人疼爱秋儿,可是自那之后,秋儿便只能同小姐相依为命了。”
云溪眼圈一红,一把便抱住了秋儿:“秋儿,你放心,我虽没什么别的能耐,但我定会在这皇宫之中保你周全!”
“秋儿对不起小姐,秋儿知晓自己傻,老是得罪人,只要小姐不嫌弃秋儿就好了,秋儿怎会要求小姐什么,如果真要要求小姐什么的话,秋儿只望小姐此生安好,同姑爷好好过日子。”
“傻瓜!”云溪不由得嗔怪道,继而抱着秋儿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只听得永乐宫口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连苏来了……秋儿,你先去躲一会儿,这时他定是要你前去那浣衣院!”云溪赶忙将秋儿往屏风后面推搡着。
秋儿不想躲躲藏藏,但也耐不过云溪的吩咐,只能极不情愿地进了屏风之后。云溪藏好秋儿之后,便整理了下衣冠,赶忙迎了上前,因着步履匆匆,便同赤狐连苏撞了个满怀。
“溪儿,小心!”赤狐连苏赶忙拉了云溪一把,将她径自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云溪心中本已经对赤狐连苏有所芥蒂,然而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不由得让她心中又回到那般,微红的脸颊已然表明了一切心意。那面有惭色的男子轻轻拭去云溪脸上未干的泪痕,她呆呆地看着赤狐连苏,神色之中尽是不知所措。
“溪儿,让你受委屈了。”说着,赤狐连苏小心翼翼地凑近云溪的眼睛,将未擦干的泪痕轻轻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