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当即黑着脸，摔了筷子。
“肉呢，我要吃肉！”
“好啊，给钱！”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沈书连头都没抬，给自己夹了一快黄瓜，皱着眉头嚼把两下，艰难地吞下去。
“把工资给我，我提前预支……”声音冷冷的，就像冷气，室内的温度瞬间降低。沈书也不在意，还颇为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抬起头，幽幽地开口，“没钱……”
沈墨无语。
这饭简直没法吃了！
沈墨穿着59元一套的夏日清凉装，也就是沈书前天在淘宝上给他买的工作装，气咻咻地拂袖走人。
哪怕穿着廉价的衣服，也挡不住沈墨的一身贵气。沈书哀伤地望着他，可怜兮兮地放下碗，摸了摸自己瘦了一圈的腰围，哭笑不得。
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写！”
沈墨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张破纸，丢到沈书面前，还把一根快秃毛的狼毫，塞到了一手还拿着筷子的沈书手里。
沈书一脸懵逼，一手抓笔，一手捏筷，满脸茫然：“写什么？”
“文玉！”
“文玉？”沈书重复了一遍，表示理解不了。她放下筷子和狼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难道说，这是你们妖怪赚钱的咒语？”
“你当演电视剧呢，还变金子呢。”沈墨冷笑一声，催促她赶紧写，“你也别问那么多，想赚钱，就听我的，专心写出这两个字。记住，心里不能有杂念！”
简直莫名其妙！沈书舔了舔嘴角的油水，突然来了些兴趣。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再怎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穷了吧？再说了，他好歹是个妖怪，真要是不行也是他丢脸！
这般一想，沈书瞬间没了心理负担，将碗筷朝旁边推了推，铺平纸张，拿起还带着墨汁的狼毫，凝神看了看，点点头，开始写了两个字：文玉。
“这两个字对吗？”想也没想地写完，沈书才想起来该问问。低头一看却发现，适才她写的两个字，已经完全消失了，“咦？”
“没错，你果然不是什么都忘了。找个花盆种下去吧。”沈墨微笑着点点头，一脸钱就在眼前的表情，美滋滋的。
沈书歪着脑袋看了看空无一字的纸张，抽了抽嘴角，果断选择不问。这两天，她已经习惯了眼前这个怪人的各种奇怪行为，再加上她的好奇心很小，只要不影响她的生意，她也懒得过问。
只是……
“种什么？纸？等它明天长成人民币，还是美元？”沈书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沈墨却懒得解释，“要你种你就种，问那么多干吗，还要不要吃肉了？”
“唔……”沈书斜着眼睛又瞅了沈墨几眼，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好歹给了她一点安慰。她敷衍地点点头，拿起筷子，“那我先吃饭，吃完就……”
“诶，你干吗？放我下来！”
“吃什么吃，给我去种！”衣领被沈墨直接提了起来。
沈书还拿着筷子，手舞足蹈地在半空转圈，“你自己种啊，你那么厉害，种张纸不会啊！”
“我要是能种出来还指望你！给我种！”被沈书连人带纸撂到了花盆边。沈墨虎视眈眈地守着，一副你不种就别想走的表情。
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沈书委屈得不行，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怎么还有这种少女心，居然玩什么种纸的游戏。
只是，委屈归委屈，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沈书噘着嘴，一声不吭地拿起小铲子，一脸麻木地挖出一个坑，将那张纸揉成一团后放了进去，浇了点水，再埋上。
“好了。”
“行了，你去吃饭吧。”沈墨大发善心地放了沈书，看了她一眼后，也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你不吃了？”沈书又慢吞吞地吃了起来，看了一眼晃到柜台的沈墨，问了句。
“等你买肉，不急。”沈墨故意说得慢吞吞的，视线落在沈书随手放在柜台上的《山海经》，拿过来翻了几页。
“果然，你已经吃了一片……”沈墨点点头，眼中有丝了然。
沈书反问道：“什么一片？我吃了什么？”
沈墨没想到沈书竟然听见了，顿了顿又笑了起来，不慌不忙地合上书，托着下巴，表情魅惑，朱唇微启，“猪脑啊！”
沈书顿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看桌上还在冒热气的三道菜，皱起眉：“我没吃猪脑啊！”
“没吃吗？没吃怎么跟猪脑子一样笨！”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想起他是谁。沈墨的表情满是嫌弃。
沈书却被说得一噎，当即摔下筷子、撩起袖子就去追沈墨。她这几天已经观察出来了，这个整天嫌东嫌西的家伙，除了嘴巴毒，啥都不会。
“你给我站住，你说谁笨，说谁呢！”
“这个店里除了你，还有谁担得起‘笨’这个字！”
……
薄暮夕阳总嫌迟，只未忆及当年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书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想着今日去买几个素包子，她刚打开门，余光里，竟然看到昨日被自己丢在花架下、那个种了纸的花盆，竟然活生生钻出一棵绿芽。
沈书心头一跳，包子也忘了买，转身去查看。
幼嫩的花苗似乎才出头，细细的，跟个豆芽菜似的，只是，这种颜色和形状……沈书抱着花盆转了好几圈，还是没看出是哪种花木。想了想，沈书随口朝花架问了句：“诶，你认识这小家伙不？”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沈书纳闷地抬起头，平常不是都很活跃吗，不问都一匣子话，今日怎么一声不吭的？
刚巧放在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沈书拿出来关掉。这才发现，七点半了，晨昏交接的时辰已过。她记得沈墨说过，他们在白天不能说话。
“唔，好吧，我忘了，不过，这个到底是野草呢，还是什么‘文玉’？”沈书一阵嘀咕，兴致缺缺。沈墨还在睡觉，她现在最好趁机多买几个包子，不然一会儿回来，沈墨铁定让她一个也吃不到。
拍拍手站起来，沈书转身往门口走去，却不想撞在了一个柔软的身躯上。来人身上的气息馨香而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