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的景色缓缓从沈书身侧往后退去，时而有几个年轻男女嬉闹着走过，她斜着眼睛看了看他们几眼，不由地有些羡慕。
关于在轻纱中见到的那个女人，沈书后来又明里暗里地问了沈墨好几次，可他要么打哈哈，要么胡乱敷衍，搞得她心里一直很不舒服——虽然她也知道，那个女子应该是没了。
沈书叹了口气，微微低头，撇了撇嘴，算了，就当她……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沈书吓得心都抖了一下，连忙抬起头……
……
雨天里，忽然起了漫天的雾气，白茫茫的，像雾霾一样包裹了整个A市。沈墨眯着眼睛，靠在电脑椅上，正在看《甄嬛传》最后一集，店里的公公和腓腓却狂叫起来。
“嗷嗷嗷嗷嗷！”
“喵！”
它们叫声凄厉，跟见了鬼似的，沈墨捏了捏指甲。
“喵喵喵！！！”
“嗷嗷嗷嗷嗷！！！”
“你们两个找……雾？”沈墨刚要把它们大骂一顿，却发现窗外雾气缭绕，几乎将所有的包裹都吞噬了，他的脸色当即沉下来，赶紧打开电脑看新闻。
“……本报讯，今天中午十一点半，不明雾气忽然席卷整个城镇，浓度密乃千年罕见，可见度极低。现许多高速公路都已启动应急灯，不少公司或企业也纷纷放假。本报在此敬告各位市民，浓雾未散，尽量不要出门，也不要点外卖……”
“应龙！”
沈墨怒吼一声，瞬间消失冲出店外，而刚刚还在哆嗦着的一猫一狗，对视一眼后，也追了出去。
……
美甲店装修得很有格调，店内生意火爆。吕颜一边笑眯眯地招呼小妹，让她招待好顾客，一边亲自老客户做指甲。
“……这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指甲图案，是根据天气预报上的各色天气图案做出来的，底色是不规则的淡蓝色，是不是特有一种超脱凡俗的仙气？”
“老板娘你总是好有创意，所以我特爱来你这里做指甲，别的店总是是那几个花样。”常来光顾的一个老客户，指甲只做好了一半，就很有感觉，点头也恭维了几句，“对了，上次在你这买的满天星指甲油还有吗？我想买一套送给公司的同事。”
“有啊，有啊，你是老客户，还是给人送，这是给我做活广告，这样吧，买二送一！”
吕颜算盘打得很响。太好了，积压货再不处理，她又要施法给它们变色了，这么好的冤大头，她就当给人类做贡献了。
吕颜正笑得香甜，店里忽然骚动起来，人声杂乱、吵吵嚷嚷的，她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吕颜沉着脸转过头，刚想来个息声咒，在看到从门外钻进来的雾气后，就呆住了。
店里有人打开了手机，微博头条的视频声大得聋子都能听得到。
“……席卷整个城镇的浓雾……”
吕颜表情凝重，正在做指甲的她难得地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还在往里翻滚，滚到一半却消失不见的云雾，缓缓地站了起来。
人们躁动不安，忧虑地望着已经完全被浓雾覆盖的天空，焦急地在店里打转。
“这可怎么办？我家宝宝还在学校……”
“对啊，我还跟男朋友约好了一起看电影……”
“我今天还得上夜班……”
担忧的声音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吕颜捏了捏手指，露出狰狞的表情，对店里的众人使了个昏睡咒，随即大吼道：“MB的，还真是应景！忧郁哥，别睡了，今天歇业，跟我去收拾那帮坏我生意的王八羔子！”
……
虽然是雾，却像液态一样，四处流动。沈书醒来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呆呆地站了半天之后，沈书摇摇头，揉了揉眼睛。
“我去，真的有这么大雾霾！”
“呵……”
沈书听到声低沉的轻笑，这个声音让她觉得耳熟，惊讶地转头看去，却忽然被此刻的自己吓了一跳。
她的双脚，根本就没踩在地面上。
沈书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像踩在棉花糖上。她捂着嘴巴，四下看了看，在她左右两边的白雾上，各有一个缓缓向前飘动的男子。
雾太大，沈书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在跟着他们飘，在她左右身侧，分别有个身穿黑衣和玄色古衣裙的人。
都是男人。
沈书差点就哭了出来。
她才二十多岁，正是青春洋溢、美貌美肤好的大好年华，竟然……竟然……
沈书的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她捂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吸着鼻子，压抑地问道：“你们是……黑黄无常？”
其中一人带着些微笑意，“多年不见，大人竟然也变得如此幽默，真是让人佩服啊！”
沈书哽咽着点头，“是啊，我才活了没几年，竟然又要跟你们走？这生与死的距离……”她使劲地吸了一下鼻涕，又瞅了他们两眼，觉得悲从中来，“你们专程从地府来接我，为何不派专业人士，比如黑白无常，为什么来个黑黄组合？这真的让我很没有面子，让人家以为我的死法太老土……诶？对了，我是怎么死的来着？”
沈书喋喋不休地说着，简直如唐僧附体，直到感觉上下唇一紧，这才安静下来。
木办法，她说不出来了。
好委屈，都死了还不让痛痛快快地说话。
“呵呵，大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过，地府？死了？大人是从何处看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笑声低低的，让沈书无端地觉得很烦躁，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却偏偏想不起来。
“诶？我没死？既然我没死，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妖怪？对了，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们？老觉得有点眼熟？”又能说话了，沈书的心稍微踏实了一点，吸了吸鼻涕，嗨，没死就行。
“大人还在开玩笑吗？这对我并不好使。”
“什么玩笑，你在说什么？”沈书努力调整心态，开始思考他们的目的，“你们是想绑架我吗？还是和其他妖怪一样，想吃了我？”
“吃了你？”男子的笑意更深了，“大人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还是……”
另一人讽刺道：“我看她变成这样，就是被沈墨忽悠的。前世是这样，这一世，我看她也没怎么长教训……整个一二傻子！”
沈书当即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哪个嘴贱妖！”
浓雾就是在这一瞬间散掉的。像是有轻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让人有种拨云见日的恍惚感。沈书眯了眯眼，挡住骤然而来的强光，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
“沈墨，吕颜！COSPLAY！”沈书愣了，看着挡在身前的三人，又看了看身侧的两人，“我去，真的是你！”
一身黑衣黑伞，还嘴贱到不行，可不是她下雨时碰到的那个男人？那他身边的是……“黄帝？！”
沈书捂着嘴巴想往后退——哪怕她已不是刚才的“阿飘”了，行动也不由自己控制。
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高大伟岸，看起来温柔敦厚，却又气势逼人。他笑着望向惊讶的沈书，挑了挑眉，“没想到大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记得以前，大人可都是叫我轩辕的……还是您亲自取的呢！”
“呵呵……”
以前是多久以前，她不记得。
沈书向沈墨他们投去求救的目光。
沈书表示，以前的他，她不认识，但自私、虚伪、狠毒的他，却恰巧被她发现，可是，她现在没变成“飘”，以后也不想变成“阿飘”。但她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的场面，似乎并未出现。
沈墨的声音淡漠而清晰，碧色的瞳孔看起来分外慑人，“有意思吗？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做那个可笑的梦？”
除了这里，四周依旧浓雾蒸腾。在沈书身后，打扮精致的吕颜，和明显COSPLAY到一半还没结束的……蚩尤，正在互相整理装束。
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两人的头发乱七八糟，就跟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似的。
“是不是梦，你应该很清楚。”与沈墨的淡漠不同，轩辕的声音很温柔，像与人在商量什么事，“烛阴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证明我们可以重塑时间，重新开启人类的新纪元，创造比现在这个……”
“哎哟我去，这年头，竟然还有比我更酸更腐的人，我的妈呀！”
似乎实在忍不了了，本来让吕颜正给自己拾掇头发的COSPLAY，满脸嫌弃的开口了。
因为他太过激动，吕颜给他白整了半天头发，她微笑道：“你要乖点！”
COSPLAY：……
“呵呵，蚩尤，没想到你逃出生天后，竟然堕落至此！真是把上古神族的脸都丢尽了！”
轩辕冷冷地讽刺着COSPLAY，可惜他既不敢动，也不敢回话，只能像孙子一般、乖巧地任吕颜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