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想吃鱼的话，不准乱跑，不准打架，不然回家吃空气去吧！”沈书软硬皆施地对太监一通教育，也不管它听没听懂，拉着它就往那边走。
耗了都快一个小时了，她都快饿死了，最重要的是，她担心沈墨饿极了，又拿抽屉里的钱去买肯德基……
沈书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加快脚步，只是，经过适才熟悉的区域时，她忽然放慢了脚步，有些好奇地转头看过去。
“这里不能摆摊，给你说了多少遍了！”
“赶紧收起来，车都进不来，这里是公共道路，你知道不？收起来收起来！”
“你再这样，我们就要把你的东西没收了！”
……
城管？
沈墨皱了皱眉，刚想走开，回头又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位置看起来分外眼熟啊！
“嗷嗷！”
“嗷呜！”
“嗷嗷！汪汪！”
“小黑别咬，我马上挪开，不好意思，马上挪开！”
“刘……刘奶奶？”沈书的眼睛几乎掉下来，想也没想，掉头就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马上挪，我之前忘了……”
“你快点！这里马上就要过车了！”
“好好好……”
菜被翻得乱七八糟，老人家佝偻着身子，半跪在一群年轻人脚边，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浮动着畏缩害怕、惊慌的表情。就是想快，人老了，动作也不如年轻人利落。
“诶，我说你快点啊，故意拖时间呢！”一个年轻的城管一脸不耐烦，蹲下身子想要拨弄。刚蹲下，眼前一黑，早已雌伏在一旁的小黑一跃而起，一口咬在了他的鼻子上。
“啊！”
“嗷！”
“天哪！”
沈书刚准备过去帮忙，此刻也惊呆了。那个看起来不过几个月大的小黑狗，此刻正四脚踩在城管的脸上，咬着他的鼻子，死活不松口。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看热闹的嬉笑声，刘奶奶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菜一丢，去扯小黑狗。
“小黑小黑，快松口！”
小黑应声松口，被咬破了皮的城管捂着流血的鼻子，又怒又叫：“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赔钱！还有违章费！给我拿2000块钱出来！”
脚下一踢，刚刚已经收得差不多的菜摊，立刻满地乱飞。
“对不起，对不起，小黑它不是故意的，它只是小狗，不会有事的……”
“小狗怎么了？小狗咬人就可以不负责任了？还有你，狗没打针吧，没打针敢带出来，还不栓绳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现场乱成一片，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沈书被人流挤出来，又拼命拽着牵引绳往里面挤。
“让让，让让！麻烦让一下！”
太过分了，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沈书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让一下，麻烦……”
“沈书？”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沈书还没反应过来，肩上就多出一只白皙修长的玉手，轻轻一扯，便将她从密不透风的人群中拉出来。
“吕……吕老板？”
吕颜……
“呃，现在又不是在书店，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吕老板，呃……”
吕老板？女老板？那男老板在哪里？
“呃，吕颜，你怎么在这里？”沈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又回头看了看拥挤的人群。
“我还想问你呢，你挤什么？凑热闹？”吕颜笑眯眯地打量了沈书一下，忽然发现了藏在她裤脚旁边的太监，眼神瞥向了它，“哟，这是你养的呀？哪来的？”
“啊？公……太监啊，我……我捡的。”被吕颜这么一盯，沈书觉得更尴尬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吕颜，都莫名其妙地让她觉很有压力，忍不住变得很乖巧。
“公太监？”吕颜的眼睛瞬间瞪大，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公太监，太合适了，哈哈哈！”
只是一个名字，就让吕颜笑了足足有一分钟。沈书无语地看着她，想找个借口离开。
“诶，你给它取这个名字，知道它的品种吗？”吕颜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一旁的太监则忍气吞声，将头埋得更低了。
“品种？呃，”太监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害羞，团成了一个坐垫形状，眨了眨眼，沈书看了看它，“森林猫？”
除此之外，哪种猫可以长这么大个儿啊？
“森林……猫？！”吕颜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了沈书和太监好几眼，终于扶住了下巴，果断决定转移话题。
“你们家……沈墨呢？”
“诶，你认识他？”沈书满眼惊奇，她没发现沈墨除了吃之外，还有看书的爱好啊。
吕颜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摸了摸沈书的头，爱怜地柔声道：“乖，回去问他。算了，我们还是别聊这个话题了，可怜的孩子。”
沈书：……
她说错什么了？
“对了，你刚刚往里面挤什么？有你认识的人？”话题总算绕回来，沈书定了定神，皱着眉：“嗯，他们欺负刘奶奶，不让她在这儿摆摊，还讹钱。”
吕颜：……
“啊，那个，我们……”
“再换个话题？”沈书试探道。
吕颜：……
“不是，那个，我跟你讲啊，那个刘奶奶摆的摊我也看到了，确实是占了道。过会儿有车进来，不仅车不安全，她一个老人家，万一躲闪不及，她也很危险，再说——”吕颜斜眼扫了人群一眼，此时，还能听到那只小黑狗威胁的咆哮声。
“谁惹的祸，谁负责，你就别多管这个闲事了，会有人操心的。走走走，跟我走，你是不是要买鱼啊？来来来，我带你去，老熟人，还能打折！诶，别看了，有人管的！”不由分说，吕颜拉着沈书就往生鲜区走。明明是十分纤细的胳膊、温婉的力道，可沈书就是挣不开。一路被她连拖带拽，不一会儿，就远离了蔬菜区，站在一个大叔的鱼摊前。
“老冉，来条鱼，它吃的！”吕颜笑眯眯地说，指了指跟在沈书脚边的太监。几乎一瞬间，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太监立刻来了精神，大白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更严重的是，刚刚看两人过来时，还眯缝着眼睛打瞌睡的长胡子大叔，听见喊声，立刻双目一瞪，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累……累！”
沈书：？
累？
你昨晚干啥了？呃，不是，之前卖了很多鱼吗？沈书瞪大眼睛，他摊子上有很多箱子，几乎每个里面都满满当当的，全是鱼。
“怎么样？老熟人，打个……折？”吕颜眯起眼睛，笑得格外开心。
沈书望了过去，就见刚刚立得直挺挺的大叔，此刻忽然像羊癫疯发作般，全身颤抖起来。
“打……打折……”
“对！一折……”吕颜的牙都露出来了。沈书忽然觉得手上一紧，刚刚做了半天准备动作的太监，忽然凌空朝鱼摊扑了过去。
“哎哟我去，”使劲一扯把太监扯回来按住，沈书笑得一脸歉意，“那个，不好意思啊，呵呵，它今天没吃饱，呵呵……”
结果，不说还好，“没吃饱”三个字一出口，那大叔抖得更厉害了。
沈书：……
狠狠一拳敲在太监头上，刚刚还躁动的家伙果然安静下来，眯缝着眼睛盯着鱼摊，却不再有什么动作。但看它深邃的眼神，放佛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呵呵，没事了，没事了……”
“你……你是……”眼见沈书一拳搞定太监，大叔刚刚全放在太监身上的眼神，终于移到了沈书身上，上下打量了半天，吞吞吐吐地问。
这次不等沈书回答，站在一旁挑鱼的吕颜，笑眯眯地接过话：“她啊，是它的主人，是……主人哦。”
长胡子大叔的脸色刷得变得惨白，额头爬上一层冷汗，战战兢兢地看着沈书，说不出话。
沈书觉得尴尬极了，今天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带太监出来，不仅到处撩猫聊狗，惹是生非，现在还成功拉低了她的个人形象。
估计在眼前这位大叔眼里，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蛇精病……
暴力主人暴力猫，0h ，no……
“那个，老板，这个鱼，多少钱一斤？”沈书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下去，实在是有点丢人。她随意指了一箱子鱼，只想快买快走。
没想到，她话刚说完，一抬头，对面的大叔，却不见了。
沈书不明所以，掉头看向一旁挑了两袋子鱼的吕颜，结结巴巴道：“老……老板人呢？”
“走了呀！”吕颜答得十分随意，一边挑，还一边冲沈书眨眼，“免费的鱼，不拿白不拿，快挑，下次可就没有了哦。”
沈书眨眨眼，什么意思？
“呶，看那！”吕颜示意沈书朝老板刚刚站的位置看去，这一看，眼珠子又差点掉下来。
什么时候，这地方多了一个牌子，还写上了字？
“随便挑，免费赠送，不要钱！但请不要再来！”弯弯曲曲的，却遒劲有力，一看就能看出主人的决心。
沈书：她这是不仅遭嫌弃，还遭驱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