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贞道:“为了光禄寺署正文大人弟弟的命案?”
赵玊道:“你如何得知?”
沈贞眯了眯眼睛:“整个京城的风吹草动,我都知道。”
赵玊:“……”她现在开始相信赵修和杨元说的是真的了。
沈贞道:“你想了解文深的为人?”
赵玊道:“你倒是什么都猜得到。”
沈贞道:“文深乃是第三十八届甲子年的科举进士,后被调入光禄寺,专门操持祭祀宫宴等事。文深中会试之前,本在乡下有个原配发妻,却是个养猪的农妇。中了进士后,文深便将家中糟糠妻给休了,另娶了南城王员外郎的幺女为妻。”
赵玊的眉头皱了起来。
沈贞道:“文深的弟弟文根乃是个纨绔,日日流连烟花酒巷,吃喝嫖赌,这么多年全靠文深养活。”
赵玊眉头皱得快粘到了一块去。不过……赵玊疑惑地看了沈贞一眼:“你又是如何知道地这般清楚?”
沈贞道:“当初文深休了下堂妻之事,还被有心人弹劾了一番。至于他弟弟……”沈贞调笑地看着赵玊:“他弟弟曾当街调戏一位娇小姐,岂料那娇小姐却是六品议郎的独女,便被议郎参了一本折子上来。”
看来那些奏章果然是消息流通的最好途径,也怪不得沈贞什么都知道。
赵玊道:“由此看来,这文深文根兄弟二人,却都不是什么好的。”
沈贞道:“如今案子进展地如何了?”
赵玊皱着眉,有些犹豫,也有些困惑,犹豫了会,才说道:“文根已死,且户籍未婚,也不知与他相好的女子是哪几位,我倒是想去查探一番。”
沈贞道:“明日我将文根的那些红颜知己的名册交予你,你顺着查下去就是。”
赵玊有些感激得看着他:“那就谢过沈太师了。”
沈贞道:“你若要谢,就不该只是口头上谢一谢,明日起你便要来我府中,陪我一齐用膳。”
赵玊道:“本王记下了。”
沈贞道:“就怕你记得不牢靠。”
赵玊懒得和沈贞再耍嘴皮子,目的已经达到,她不再多停,便走出了沈太师的风合院去。
太师府的后院甚大,且种满了各色的花,其中不乏极少见的紫菊和曼陀罗,在夜色下摇曳着神秘的身姿。
赵玊专心朝着前方走去,只是突然就听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下意识转头望去,就见身后方,正是一位模样娇媚,却又自带清纯气息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穿着腰身紧束的窄身裙,将自己的好身段暴露地一览无余,让人一不开眼。正领着丫鬟朝着那风合院走去。
且那丫鬟的手中还端着一盅汤,也不知那盅汤会是怎样的美味。
赵玊愣了愣,心底却莫名又想起了沈贞方才将自己压在桌子上的情景。掩在袖子下的手不由得紧握成了拳,心底亦是掠过一阵突如其来的烦躁。
她深呼吸,努力忽略心头的异样,这才重新朝着门口处走去,只是走着走着,她又将自己的领口敞开了些。夜风的凉意总算吹散了心头的一丝焦虑,赵玊这才重新朝着前方走去。
*
第二日中午,赵玊果真收到了沈贞送来的名册。沈贞还托离欢转告她,这名单上的名字都是他从文根身边人下手查到的,绝对不错。
赵玊打开这名册,却见小小的纸上一共记载了八个姑娘的名字,而这八个姑娘中,其中一个名字赫然就是‘婉柔’。
赵玊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引得周围的几位大理寺丞全都朝她看了过来。赵玊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他们笑了笑,赶忙重新坐下,脑袋里却是乱哄哄的。
她没有理由怀疑沈贞的能力,这份名册上绝对是最真的物证。可是温香为什么要说谎,她说谎能得到什么呢……那一日,温香出门究竟是去了哪里,好姐妹未亡,她却穿着艳丽,画着妆容,精心打扮……
赵玊仿若抓到了什么,可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慎重为上,免得打草惊蛇,于是便亲自去了刑部走一趟,将沈贞给自己的名册交给了赵修和杨元二人看了一遍。
杨元看到这份名册也很吃惊,下意识道:“这份名册从何而来?”
赵玊却直觉地想要让自己和沈太师避嫌,便道:“我永邑王府人才济济,查份名单算是什么难事。”
这话让杨元和赵修都对她产生了短暂的佩服。佩服完之后,赵修率先道:“今夜去文府。”
赵玊道:“不,现在不宜打草惊蛇。”沉思稍许,“派人跟踪温香,看看温香最近在和谁接触。”
赵修和杨元都说好,赵修就找人安排去了。杨元则和赵玊回到了大理寺,去问了大理寺的仵作,之前那白色的动物皮毛,究竟是什么动物的。
其实大理寺的仵作也很伤脑筋。毕竟他是研究尸体的,又不是研究动物的,天下奇珍异兽这么多,他怎么知道这白色的毛是什么鬼的。
不过说来也幸运,虽然仵作自己对兽类的专研不深,可他却认识京城兽医馆的东家,便抱着那一团白毛拿去给那东家鉴定了。
那东家摸了摸这毛,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终于下了一个结论:这乃是貂毛!
赵玊和杨元收到这个消息后,便聚在大理寺的门口,开始尝试着推断这一场命案的前因后果。
杨元道:“赵大人,你可信这鬼神之说?”
赵玊道:“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鬼神出来害人。左不过是人心在作祟。”
杨远道:“婉柔死后,立马便有人假扮婉柔,来杀了文根,这未免太引人深思。”
赵玊沉吟道:“如果,婉柔是被文根杀死,亦或者是因文根而死的呢?所以凶手才要假扮成婉柔,来杀了文根给婉柔报仇……”
杨元道:“对,这自然是说得通的。只是还有一点却有些疑惑,若是婉柔是被文根害死的,可婉柔在头七那日又‘复活’后,文根为何还敢去婉柔房内?”
赵玊看着杨元缓缓道:“如果说,文根不知道婉柔已经死了呢?”
杨元微愣,片刻,才回过神来:“柳妈妈封锁了婉柔已经去世的消息,文根没有及时知道婉柔的死讯,倒也是说得通的。那么,整桩案子就尝试着这般理解,赵大人看看可不可行……”
按照杨元的推断,乃是因文根和婉柔之间有了什么不可逆的矛盾,导致婉柔自杀亦或是被杀,而头七那日,出现的婉柔并不是真正的婉柔,而是有人假扮她,目的就是要杀了文根泄愤,而文根也确实被杀了……还是被这个假扮婉柔的人,随身携带的貂给活生生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