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玊和杨元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无语。赵玊道:“死者定是被猛兽袭击而死,只要查出了这白毛是什么动物,线索便有了。”
杨元道:“下官也是这么想。只是我还有几个疑问想问问柳妈妈。”说及此,看向柳妈妈,“死者生前和婉柔,可认识?”
柳妈妈说道:“文公子乃是探月楼的常客,探月楼内谁不认识他。婉柔本是我探月楼小有名气的姑娘,自然和文公子也是相熟的。”
赵玊道:“婉柔平日里可有相交甚好的朋友?”
柳妈妈道:“婉柔平日里和温香相交甚好,情同姐妹。”
赵玊道:“她人呢?”
柳妈妈道:“在婉柔头七那日,探月楼出了事后,探月楼内的姑娘们全都暂且住在外头去了。”
赵玊道:“温香家在何处?”
柳妈妈道:“探月楼内的姑娘全都是和探月楼签了契的,平日里便都住在探月楼内,可……”她的脸上露出了尴尬,“可如今探月楼不干净,别说是姑娘们,就连妈妈我也是害怕的,现在暂且都将大家安排在了附近的一所客栈内,打算等着案子破了,水落石出了,再让姑娘们回来。”
赵玊道:“如此,那就烦请妈妈带我们走一趟。”
柳妈妈自是一百个愿意,本来看着天黑了,她便已不敢一个人待在探月楼,非是又带了四五个高壮的龟公待在身边来,才算是勉强安心。此时一听官爷们要走了,她自是巴不得的。
于是连忙快步朝外走去,算是给官爷们带路了。
探月楼的姑娘们此时全都住在了隔壁的悦和酒家,柳妈妈带着赵玊三人去了这家酒庄内,老远就听到这酒庄内传来莺莺燕燕的女子声音。
赵玊和杨元赵修走上了二楼,便见整个二楼的大堂全都坐满了环肥燕瘦的女子。约莫着是因为不开业的原因,这些姑娘们虽然穿的衣服颜色很亮眼,可全都没有敷粉,倒是显得干净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姑娘太多的原因,杨元和赵修有些不自然,特别是赵修,显得有些局促。赵玊不由打趣道:“赵大人可曾娶妻?”
赵修赶忙朝着赵玊看过来,可是一看到赵玊那张倾国绝色的脸蛋,他就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他赶忙又别开眼去,干脆看向了窗外,才闷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不立业何以成家。”
赵玊笑道:“说的好。”
而在这赵玊打趣赵修的时候,远处的姑娘们自然也早已注意到了赵玊三人。于是一众姑娘们全都开口调戏了起来:
“呀,这是哪来的俊男子,怎么长得比我们都要好看呢!”
“还真是!这细皮嫩肉的,真是让奴家都羡慕呢!”
“切,瞧你这见了男人就走不动路的骚媚样,平白让俊官爷看了笑话。”
……
窃窃私语间,已经有更大胆的女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先是盈盈一拜,随即眼含秋波地问道:“三位官爷来此,难道是为了婉柔姐姐的案子而来?”
赵玊没有说话,杨元只好道:“正是。不知温香是哪位,我等寻她问些话。”
这女子看了旁边的柳妈妈一眼,说道:“柳妈妈,说也巧了,今日下午时分自你出了门,温香也随之出门去了,到现在还不曾回来呢。”
柳妈妈对待姑娘们的脸色可没有对赵玊他们这么客气,闻言,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不悦道:“我不是让你们不要胡乱走动的吗?现在世道不安全,那个光禄寺署正文大人说了,若是我们差不出凶手是谁,就要我们整个探月楼都在京城无法立足!我这几日忙上忙下,全都在为了探月楼的以后发愁,你们却还不给我省心些!”
这个女子鼓着嘴,委屈巴巴地偷偷瞄了一眼赵玊,便缩着脑袋回到了姑娘堆里。
赵玊道:“柳妈妈不急,我等可在此专心等温香回来。”
柳妈妈瞬间又恢复了慈祥的面容,连连道:“这怎么好意思耽误官爷们的时间呢……”
“不碍事。”赵玊对柳妈妈说完这句话,就带着赵修杨元到了就近的桌椅上坐下,并又叫来了店小二,点了几道小酒的小菜来吃。
赵玊他们在这边吃着晚膳,那群姑娘们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边看还一边不断讨论着赵玊的美貌度。
赵玊从小就习惯了被人欣赏,此时自然也就可以面不改色得任由他们看,自己则还是吃自己的。可赵玊可以这么淡定,赵修和杨元可就淡定不了了。他们还从未曾被人这么当猴子看过,一时间都觉得盘子里的花生米都有点吃不太下。
不过……赵修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赵玊,心底却又有些赞同起来。永邑王确实很俊,绝色之姿。不是他自己这种魁梧的面容,而是秀气无比的,白净面孔。
赵修暗搓搓地想着,以后找老婆也一定要找这样的,温柔似水的女子,可不能在找自己老娘那种类型的,又凶悍,又干巴巴的,一点女子气都没有。
三人一边吃着花生米,柳妈妈时不时地过来陪着他们探讨一下案情,直到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才见一位模样娇气的女子走上了二楼来。
立马便有远处的姑娘出声说道:“温香,你总算来了,这几位官爷等了你许久呢。”
赵玊立马朝着温香看过去,就见这位温香穿着嫩绿色的蝴蝶袄裙,梳着回心髻,浓密的或发髻间插着一枚水润的玉簪,脸上还画着得体的淡妆。倒也是个美人胚子。
赵玊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一边走上前去问道:“温香姑娘,本官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二。”
温香看到赵玊有片刻愣怔,随即便很快回过神来,柔声道:“官爷要问什么,奴家定当知无不尽,言无不答。”
赵玊三人将温香带到了一处没人的雅间内,杨元反手关上了门,赵玊这才说道:“敢问温香姑娘,和婉柔可相熟?”
温香的眼睛瞬间有些红了:“相熟,自然相熟。整个探月楼内,只有我们二人处得最好,从不勾心斗角,就连胭脂都是用同一盒的。”
杨元用目光看了眼赵修,赵修瞬间领悟,拿出纸笔在一旁刷刷记录起来。
杨元问道:“婉柔生前,可有什么长情的恩客?”
温香抿着嘴巴,半晌,才道:“有是有,只是她的常客也就是三两个员外郎,相对来说频率相对高了些罢了,其他的倒真不曾有。”
赵玊道:“也就是说,婉柔生前并没有和她谈过情爱的客人……”
温香苦笑起来:“做我们这一行的,任凭客人们在床榻之上说着如何的甜言蜜语,我们都是不会信的。我们不过是客人的玩物,那些逢场作戏的东西,谁当真了才是真蠢。”
赵玊道:“婉柔和文根公子,生前可有交集?”
温香摇头:“不曾。”
赵玊道:“你可要好好想想,他们当真从未有过交集吗?”
温香道:“文根公子虽常来探月楼,可他却不曾点过婉柔的牌子。”
“我明白了。”说及此,赵玊笑了起来,“本官该问的话全都问了,就此告辞。”
说罢,转身就出了这家酒庄。
在回去的路上,杨元有些疑惑:“柳妈妈不是说,文根和婉柔是十分相熟的吗?怎么听温香的意思,他们应该并没有什么交集。”
赵玊道:“光禄寺署正文大人,你们可相熟?”
杨元道:“光禄寺掌管祭祀、朝会、协同内务府宫宴之事,和刑部哪里有什么瓜葛,我等自是不太相熟。”
赵玊道:“也许该去打听打听,这位文大人究竟是怎样的做派才行。”
赵修调笑道:“若说满朝文武的八卦,谁能比得过内阁。内阁那处每日都要审批无数奏折,光是这些奏折的信息量,就足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杨元道:“对了,这两日沈太师已经开始为皇上寿宴做筹备,成日和光禄寺还有内务府打交道,这案子得在皇上寿宴前破了才行。”
赵修挠着脑袋:“正是正是,确实该抓紧时间了还是。”
闻言,赵玊的脚步微顿,脸上也挂上了些许的不自然。直到半晌,才终于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