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将军府上,听得了宫中消息的楚陆河拍案而起,已经是震怒万分:“你说什么?幽雨被打入了冷宫,此事属实?!”
“自然是事实……”带着几分嘲笑的声音落入楚陆河的耳中。
他立马循声望去,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哂笑的秦言鱼,立刻皱紧眉头,上前几步,道:“秦言鱼,这件事是不是又是你在背后搞鬼?”
“是我,又如何?”秦言鱼耸了耸肩,道,“难不成,对于和我丈夫藕断丝连的女人,我还应该为她求情不成?”
“你……”楚陆河抬起手指向她,气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指微微颤抖着,半晌后终于是一拍桌面,道,“备马!”
“你要去哪里?”秦言鱼立马伸出手去拉住楚陆河,道,“你是不是打算去冷宫看那个女人?”
“管你何事?”
“管我何事?”秦言鱼冷笑一声,道,“自然关我的事,没有我看着你,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陆河顿时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向她。
“你当真以为皇上不知道你和洛幽雨之间的私情么?倘若不是我为了你说情,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活到现在,你真的以为秦子政他的气性这么大,能够容忍你和他的妃子不清不楚?”
楚陆河的动作一僵,却是犹豫了。
秦言鱼继续下了一剂猛药:“你可知晓,你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你打算怎么做?将洛幽雨救出来?那你便成了与后宫嫔妃私奔,株连九族,不仅你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就是你远在边疆的爹爹,也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楚陆河终是颓然的低下了头,不再动了。
秦言鱼冷笑一声:“你下半辈子,最好的活法,就是永远和我绑在一起,我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只要有我在,你便可以性命无虞,可以施展抱负,可以在战场上大展身手,但是前提就是,我在!”
秦言鱼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说的他满腔情意顿时化作清水,奔去无影。
所谓的儿女情长,终究比不过豪情抱负,楚陆河终究还是坐了下去,再无一言。
秦言鱼也跟着冷笑一声,知道这人总算是被自己给劝住了。
冷宫的陈设自然是比不过琉璃宫的,莫说是比不过,应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距离,抬头望去,入目所见皆是蜘蛛网,而房间里也只有一个小木床,加上一床破破烂烂的棉被。
只不过洛幽雨也过过这样的生活,倒没觉得不适应。
这段时日洛幽雨其实一直都在冷宫等着楚陆河过来,孰料却一直都没有等到那个人的一点消息。
洛幽雨一时间也不由得有几分想嘲笑一下自己。
她本来是觉得,兴许在身体原主的那个时期,之所以楚陆河什么表示都没有,是受制于人,也是以为洛幽雨并不再爱自己,因此想着,倘若这一次他肯不顾一切的带自己走,兴许身体原主的怨气便可消散。
只是等来等去,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来,顿觉自己可笑,竟然对这男人抱有一丝怜悯。
再这般几个念头转过去,更是知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了。
随月正在院中打理着杂草,洛幽雨叹息一声,往外走去,抬高了声音,道:“随月,你过来一下。”
随月立马抹去额头上的汗,站起身来,道:“小姐,怎么了?”
“你现在可还能出宫?”
随月眨了眨眼:“小姐,你又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不,”洛幽雨立马摇头一笑,道,“只是想让你帮我报一个信儿,让那楚陆河进宫来一趟,就说,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随月的脸色顿时一变,惊恐的看向洛幽雨,道:“小姐,你要做什么,你……你不会要轻生吧?”
洛幽雨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这脑海里都想的是什么?我这般说了,又不是一定要这般做,你莫管我要你传这句话做什么,总而言之,我有用。”
那随月看样子还要在开口说些什么,洛幽雨怕她问出一些自己回答不了的问题,立马开口道:“好了,你赶紧去吧,我有些乏了,要去歇息一会儿。”
随月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道:“哦,知道了,小姐。”
洛幽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待到那随月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了,方才往屋内走去,她自然不是要睡觉,而是要准备待会儿要用的东西。
虽然冷宫的东西不怎么,但是依靠着蜡烛还是可以制造出一些暧昧气氛的,等到摆好了蜡烛,洛幽雨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姐。”随月的声音突然落入耳中,带着几分焦急。
洛幽雨忙转过头去,道:“怎么了?”
“楚将他……”随月叹息一声,道,“他本来不打算来了,说是为了避嫌,奴婢求了他好一阵,他才同意过来,只不过说是要半夜三更的过来,以免被别人误会……”
随月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注意着洛幽雨的神情,本以为她会伤心至极,孰料看到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洛幽雨早就猜到有这样的后果,心中倒是更定了些,不怕他半夜三更来,就怕他不半夜三更来,毕竟要演的这一场戏,他来得是越晚越好。
“小姐,您没事儿吧……”随月小心翼翼的看着洛幽雨。
洛幽雨摇了摇头,抬起手拍了拍随月的肩膀道:“我没事儿,你放心。”
随月抿了抿唇,很是纠结一般,半晌之后突然扑通一声往地上跪去,还“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道:“随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犯了小姐的忌讳,小姐现在什么都不告诉随月了……小姐这段时日,变得奴婢都快不认识了。”
洛幽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最近一直瞒着随月干这干那的,的确挺伤人家心的。
可是这件事倘若说出去了,指不定会闹出大麻烦,所以她只是纠结了一瞬,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说,将随月给扶了起来,道:“随月,我发誓,等到此事解决以后,我定会告诉你,好么?”
随月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委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站了起来,往外去了。
洛幽雨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心里头也不好受,但到底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先如此了。
时至子时,那楚陆河终于姗姗来迟。
房间里的烛火时不时的炸开,闪出一串火花来,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成长长的一条,绞缠在一起。
被洛幽雨特意摆开的蜡烛制造出暧昧的气氛,楚陆河看着洛幽雨那张精致的面孔,一时间不由得将秦言鱼与自己说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
洛幽雨坐在桌边,微低着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惆怅,一双水眸如江南雾天,看向他时勾得他心中痒痒。
在这般气氛的诱导之下,楚陆河终是心软的坐了下来,道:“幽雨,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儿?”
“陆河哥……”洛幽雨憋在眼中很久的眼泪终于是流下来,她计算着时间,一下便扑入了楚陆河的怀里。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砰”的一下,冷宫本就年久失修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摇摇欲坠。
无数的皇宫守卫持着火把冲了进来,一抹明黄色逐渐从一堆黑色之中脱颖而出,往二人的方向,一步一步踏来。
早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陆河已经想要推开洛幽雨,无奈洛幽雨却像发了疯一般,死死的搂住他的腰,就是不肯放手。
而他怜惜之间,也不好直接把她给推开。
于是就在这般的纠缠之下,秦子政终于脸色不明的站在了两人的身前。
三人的视线同时在空间纠缠,各自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唯独洛幽雨的眼神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好似一场尘埃落定的赌博,正式落下了帷幕。
秦子政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二人的方向逼近,他手执书卷,终是“啪”的一声往楚陆河的桌上一拍,笑道:“二位在这无人看管的冷宫,可还快活?”
“快活得很。”
楚陆河狡辩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得洛幽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他立马转过头去,看向洛幽雨,惊道:“洛幽雨,你……”
洛幽雨眯眼一笑,突然站起身来,盈盈一礼,拜了下去:“罪妇洛氏,残害皇嗣,私通外人,自知罪孽深重,但求一死。”
楚陆河的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之中,立马连滚带爬的跪了下去,道:“皇上,微臣,微臣……微臣什么也没做啊……”
“什么也没做?”秦子政勾唇一笑,神情嘲讽,“连洛氏都已经承认了,你还要狡辩?看来朕往日是太过于宽恕你,让你已经无法无天了啊……”
“皇上,这一切都是洛氏污蔑微臣的啊……”楚陆河急道,“微臣是被冤枉的,还请皇上明察,今日,今日微臣之所以进宫,都是这洛氏给微臣传了书信过来,微臣这才……”
“皇上,”洛幽雨神情冷淡的打断楚陆河的话,心里漠然一片,“洛氏和楚将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嫁为皇妃后仍然情难自禁,自求一死,还望皇上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