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端木兰畴就找人带来了欧阳俊皓和李悠乐,还让人去叫端木兰雪过来。看这架势,是要对峙的,他当然希望,自己分得清谁是敌谁是友。
毕竟这关乎着自己的野心能不能很好地实现,如果端木兰雪是假的,那么自己可以把她囚禁,让她不能帮助李悠乐和欧阳俊皓。可是如果是真的,说不定对自己很有利。李悠乐和欧阳俊皓被人架着,端木兰雪很快来了。
端木兰畴招呼端木兰雪坐在他旁边,端木兰雪刚一进来看到这情况,明白了,原来是不相信。她看到李悠乐的时候瞥了一眼,可是看欧阳俊皓的眼神就温和了许多,还笑了笑,完全看不出破绽。端木兰畴只是笑了笑,看着坐到身旁的女儿,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雪儿,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好好审审你表姐和表姐夫的。”
端木兰雪皱起了眉头,撒娇道:“我可不承认他是我表姐夫,父亲,你话说的别太早。”端木兰畴点点头:“好,那就让我们来听听他们怎么说。”他示意侍卫放开欧阳俊皓和李悠乐,到账外去守着,反正这里有黑山,他很放心。
侍卫出去了,欧阳俊皓李悠乐看着端木兰畴,全是怒意。
“蕊紫,到了现在你还想逃吗?”端木兰畴开口,看着李悠乐道。李悠乐生气道:“舅舅,您难道还是决定攻打朝廷吗?您难道不怕整个纳兰部落毁于一旦吗?您不怕被天下人辱骂吗?”
端木兰畴还没说什么,端木兰雪直接走到李悠乐身边,十分气恼的说:“表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让父亲当皇帝有什么不可以的,那个司马锐可是杀了你母亲啊,你难道一点都不恨他吗?”
李悠乐又是不相信,又是有些难过:“阿雪,你不是这样的,你怎么现在说出这种话来?”端木兰畴还是观察者三个人的举动,虽然不太相信,但是看一出戏也不错。
端木兰雪继续气恼着:“表姐,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之前都是骗你的,看来我演技还不错呢,居然你到现在还相信,你是不是太傻了?神医哥哥怎么能看上你呢?”她笑了笑,看了看欧阳俊皓。
欧阳俊皓靠近李悠乐,坚定的看了看她:“我喜欢她,是因为她真诚,善良,不像你,只会骗人。这样的人,谁都不会喜欢的。”说完这句,他看到了端木兰雪眼中一闪而过的忧伤,接着又气愤了起来,跺了跺脚跑出了帐篷。
欧阳俊皓知道了,她在演戏,他现在确定了,如果是真的,那么不会有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悲伤。
李悠乐担心的看向帐外,欧阳俊皓靠了靠她,李悠乐回过了头来。虽然不知道端木兰雪怎么变成了这样,可是始终都是她的亲人。
她的娘亲已经死了,她也是,所以亲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端木兰畴看着下面的两个人笑了笑:“蕊紫啊,你别太在意,雪儿的性格就是这样,急脾气,你多担待啊。”虽然话说得很客气,可是此刻两个人被绑在这里,怎么能体会得到端木兰畴语气里的友好意思呢?
欧阳俊皓也十分客气的笑了:“端木首领说的是,我们不会在意公主的话的。”李悠乐有些担心,逃也逃不出去,现在四面楚歌,为什么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呢?
她看向端木兰畴:“舅舅,您真的决定了吗?这仗非打不可吗?难道您真的那么喜欢战争吗?难道民不聊生是您希望看到的吗?”她说着,紧皱着眉头,“舅舅,您究竟是为了我娘,还是为了您自己?”
一句话让端木兰畴敛了笑容,他沉思起来,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跟自己说出这句话,这是他心里早已想明白的,可是他却不想承认。
他第一次上战场是为了端木兰雪的母亲,这第二次,是为了仇恨吗?可能野心早已淹没了仇恨吧,那么现在,面对着自己亲妹妹的女儿,他是为了她的母亲,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大一些。
他已经分不清了,可是,他怎么样都不甘心放下这段仇恨,也怎么样都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可能这辈子,自己就是适合一生杀戮,不能停止脚步,不能停止向前走。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端木兰畴看向欧阳俊皓,他并不打算回答李悠乐的问题,因为他或许在怕,怕李悠乐又说些什么话,让他动摇了心思。
他现在,需要显示的是,自己能够肯定的一面:“王神医,之前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的是,西图策对你有那么大的好感,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看来,我的确不应该放了你。”他恢复了笑意,“不过你知道吗?西图策已经答应跟我结盟了,他手里的精兵不少,现在,我们总算是有一分胜算了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实话,欧阳俊皓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西图策居然答应了,不知道端木兰畴是怎样说服他的,也不知道西图策怎么忍心置自己部落的安危于不顾,明明那天他说的话现在还在耳边,怎么就答应了呢?
李悠乐忧虑的看向欧阳俊皓,她看到他紧锁的眉头,担心起来。如果端木兰畴多了帮手,那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要对朝廷开火了吗?难道这场战争注定不可避免。
欧阳俊皓看向端木兰畴:“端木首领,您不觉得事有蹊跷吗?西图策这人狡猾得很,根本不会为了谁而牺牲自己,哪怕一点利益,您就不觉得他答应了您,很有可能会背叛您吗?”他其实怀疑的,更是这件事,就怕最后西图策会坐收渔翁之利,那么这场战争,端木兰畴输了,也永无翻身之日。
端木兰畴沉思起来,欧阳俊皓说的也有道理,西图策向来不是一个愿意与人合作的人,想当年自己还曾与他为敌,他这么快就答应与自己联盟,恐怕有诈。
欧阳俊皓知道端木兰畴犹豫了,再进一步:“舅舅,你想,无论如何我和李悠乐都是在为了您好,这西图策与你非亲非故,为何甘心屈尊在纳兰部落下面呢?他可不是一个甘愿被人踩在脚下的人。”一句话说得端木兰畴心里又是一震,难道说,西图策骗了自己吗?
端木兰畴仔细的思考起来,挥了挥手,侍卫把欧阳俊皓和李悠乐带了下去。李悠乐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临出帐篷前还在喊着:“舅舅,我娘也不希望您这样做的,阿雪的母亲也不会希望的,舅舅……”
端木兰畴的心再次泛起嘀咕,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究竟对不对了,可是如果自己不做。司马锐可是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啊,难道不应该报仇雪恨吗?可是李悠乐说得对,阿雪的母亲最不喜欢的就是杀戮,纳兰羽也是,现在如果自己挑起战争,是不是已经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难道就此停手吗?他做不到啊,这么艰难的事情,为什么都让他来决定?
黑山看到端木兰畴痛苦的样子,皱起了眉头:“首领,您决定了就去做吧,黑山会永远支持您。”是的,早在几年前跟着端木兰畴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无论端木兰畴怎样,他都会永远追随的,无论结局是好是坏,他只会听从他一个人的命令,永远也不改变心意。
端木兰畴点了点头,似乎对于黑山的话没有太听进去,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也下去。黑山最后看了端木兰畴一眼,走出了帐篷。端木兰畴有些头疼。
端木兰雪此刻只是想着刚才欧阳俊皓说出的话,没错,她是个骗子,是个让人心寒的骗子,他永远不会喜欢她的。
可是事到如今,端木兰雪还哪里在乎欧阳俊皓喜不喜欢自己,她只是突然有些害怕,如果欧阳俊皓和李悠乐真的开始痛恨自己了,她的心里会好受吗?她想是不会的,她只会难过,可是,事情一旦决定了就不要更改,她已经决定演好这场戏,又怎样去反对,又怎么能去要求他们不去痛恨自己,可是自己就是难过,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如果结局是李悠乐和欧阳俊皓逃出了西域,他们也许会痛恨自己一辈子,可是他们如果没有逃出去,她只会痛恨自己一辈子,这样看来,还是让他们逃出去吧。这样至少,自己心安一点,让他们痛恨也没什么不好的。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窗外的光依然炽热,可是沙尘漫天,不想面对的日子还是要来的。
端木兰畴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好好的庆祝一下,放下成见,和自己的外甥女好好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