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听话的去云姑姑那里要来了一个鸡蛋,用了蛋清给琼花擦拭伤口。
琼花受了伤,几日不得亲手教她才艺,只得口述之。
这日,适逢教习舞艺,沈安然最后一个到了教习地,舞艺师傅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她对着沈安然一顿的教训之后,命了沈安然今日不得习舞,只得在一旁罚站。
等一场教习之后,沉香第一个上来沈安然身前。“若兰,你今日怎么会这么晚了才来?”她一早便听闻若兰可能会被分到别的姑娘身边去学艺。她是跟若兰一起最久的,心想着,要是若兰被分到了花魁的身边,那以后定会是内定的花魁人选,那她的花魁梦就会成为泡影了。
沈安然只是淡淡的斜视一眼沉香,转而轻轻道:“姑姑近来身体不适,我在身边伺候,所以今日来的晚了些。”一早琼花便对她说了,因为她的伤势越来越重,可能会提早被放到别的小妓院去,她也会被安排在别的姑娘身边学艺。
若兰曾经说过,琼花对她有恩,她觉得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对琼花报恩。沈安然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一个可以留下琼花的办法,老鸨是个以钱为重的女人,琼花没有人愿意给她赎身,被下放是她的宿命,沈安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到以后找到琼花能够帮她的就尽量帮助。
刚来的时候,她倒是觉得沉香的嘴脸还看得,可是,现在却是越发的觉得沉香让她发自内心讨厌。讨厌一个人只是因为一言,一行,一个眼神;然而,沉香对若兰的所作所为已是令人发指。最后觉得讨厌沉香都是浪费自己的心情,于是她转而走出舞池。
沉香却是完全看不出眼色的跟了过来,“若兰,一起走啊!”她几步上前跟到沈安然的身边,笑道:“若兰,听说你会被调给别的姑娘教习,你觉得妈妈会把你指派给谁呀?”反正她是觉得,只要不是指给花魁,指给谁都没有关系。
沈安然顿住脚步,转而淡淡看着沉香,冷冷道:“莫非,沉香你已经知道妈妈会将我指给谁了?”她鄙夷的甩过去一眼,沉香不就是不希望自己被指给花魁吗,每次她的考核成绩都是保持第三,虽然她是稳稳可以第一的,但是琼花一直提醒她,真正的实力要等到当爆发的时候才能是实力,太早只会招摇,太晚便是无稽。
沉香轻轻一笑,说到:“我倒是不知道妈妈会把你指给谁,但是花魁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金雀,当是不会将你再指给花魁的了,倒是云姑姑,听说她自己今日向妈妈要了你。”虽然云姑姑向妈妈要了人,但是妈妈未必会给,若是若兰她不答应,妈妈也不会硬将若兰塞给云姑姑。
沈安然听沉香这么一说,她只淡淡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有人将琼花扶着走在走廊的尽头处,沈安然连忙甩下沉香,快速跑到了琼花身后。“姑姑!”她不知道老鸨的动作这么快,竟然这么早就将琼花送走。
琼花听背后是若兰的声音,笑着转身,只是淡淡一句:“别忘了姑姑的教诲便是。”说罢,转身随着那人轻步而去。
沈安然静静的站在原处,同来送行的云香,悠悠然的看了一眼已是隐没在长廊转角的琼花。“庭院深深,哪堪琼花凋零。闭月羞花,怎奈风尘宿命。”她轻拍沈安然肩头,淡淡的说着。
沈安然转而看来,微微行礼,道:“云姑姑。”云香是这万花楼中琼花之二,只是她的心没有琼花的真实,她和老鸨一样,只会用一些小恩惠来收获大功德。当初的若兰便是轻信了她的这些小恩小惠,才会对云香的好毋庸置疑,最后死了也没有半丝的埋怨云香,只轻轻的一句:“世人,除了父母,谁都不欠你的,他们对你好,那是他们的施舍,他们对你不好,那是他们的本能,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爱了,却是深爱着别人,那么这个人也完全不是真的爱你,那便是真的虚伪。云香,她也只是做事做了爱自己的事情而已,其实,原则来讲,她并不是真的坏,她只是将爱自己的心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已。”
云香看着沈安然,轻轻一笑。“往后,可愿意跟着我学艺?”
沈安然知道玉香是有自己的计算的,其实琼花也并不是那样大公无私的,她不也是为了自己可以尽早的离开这里。
沈安然轻轻的点头,微微一笑。
云香不像是琼花那样,琼花以前无论去哪里,都不会带上若兰,但是云香却恰恰与琼花相反,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上若兰,只有接客的时候会避着若兰。
“若兰,今日教程可是字画?”云香缓步走到书桌旁,见沈安然看着一副江山美人发呆,她疑惑的问:“若兰可是觉得此画有何问题?”
沈安然放下画卷,轻轻的笑着,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此画好看,云姑姑,不知是何人所画?”轮云香平时的笔锋,这画并不是她所作,只是这睡卧中的女子,倒像是若兰长大后的模样。
云香轻轻一笑,拿起画卷,说到:“若兰眼色倒是很好,此画是云姑姑的以为男客所作,那男客倒是我在这万花楼中见过最奇怪的男人,她每次来,不是跟我下棋,就是埋在这书桌上作画,而每每的画作都只是一个女人。想来,这个女子应该是在他心中极为重要的女子。男人这种东西,但凡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得到之后才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这便是男人,若兰现在还不知这些,往后呀!你就会明白云姑姑今日所说的,都是真真的事实。”她说着,将画卷收起,绕道椅子处坐下。
“今日,我们作山水可好?”云香提起毛笔,淡看一眼沈安然,见沈安然点头,随后落笔,手动笔挥间,已是一副大好河山。
沈安然知若兰最敬佩的便是云香那一双妙笔生花的神手,还有那足以撼动京师的舞技。云香曾在王爷府上献过舞,也因此一举留名。沈安然想:“若是云香她不是心中有人,也不会顶着这样的光环却依旧默默无闻。”
沈安然在众多的任务里面,早已练就了一手的好书法,弹得一手的好琴,就是跳舞也是完全的满分。
云香画好画卷之后放置一边,起身让座沈安然。“听闻琼花说你的字画还好,你便是随意的画上一副与我看看。”随着她站至一旁,娴熟的为沈安然磨墨。
沈安然谦逊道:“还得云姑姑指点。”果然,她画出来的画卷是需要云香指点的。
云香细看了一眼沈安然,这个丫头虽只是十二年纪,但是心思却是十分缜密,又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想自己十二年纪时跟的是万花楼头牌,总也是有那么些许的焦躁,总以为自己十分厉害了不起,经久数年之后,她才明白,自己也不过只是老鸨手中的一颗子,随握随抛。
“画风倒是不错,一点琼花的影子都没有,自出一派。”她细看沈安然所作的那一副桃花源;她虽是琼花一手调教,却是没有半点师傅的风格,琼花画风偏秀,而若兰画风却是带着那么一股子的邪气,她轻轻拿起画作而后铺在身后的台子上,又拿来一张素纸,微笑道:“你便一个人在房中作画可好?云姑姑今日还得去一趟医馆。”
沈安然轻轻的点头。“云姑姑,正事要紧,若兰一个人在房中作画便是。”她还嫌得云香在这里,自己不能随意的画作呢!
云香轻点头,笑笑道:“那好,画好了都摆放在此处,云姑姑回来还得赏析赏析。”
“是,云姑姑。”沈安然笑着应和。
这万花楼的姑娘那可是医馆的常客,她倒是少见琼花去医馆,因为琼花是万花楼最穷的一个姑娘。男人爱才,更是爱女人的美貌,一个长相平平的女人,生在勾栏,更加是个悲剧。
她突兀下笔,等到画作完成,殊不知,自己竟是画出了那副美人图。她越看越觉得好奇,干脆拿来已经被云香收好的那副原作,打开细看,这幅惟妙惟肖的美人图简直就是若兰长大后的模样,心想:“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能够画出若兰长大后的模样,既然这画卷之中的人物不是若兰,定是……”那个让若兰知道真相的男人,那个一心爱着若兰母亲几十个春秋的人。
“不行,我一定要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这个人。”沈安然自顾自的说着,因为只有这个人能够证明她就是真正的公主,那那个冒牌货就没有机会折磨与她了。
云香回来的很晚,沈安然依旧安稳的坐在书桌旁专心的画着画。
云香进屋看得沈安然这专注的神情,心下十分欣慰,走到书桌前,微微一笑道:“已经很晚了,明日再练吧!”她抬眼看了看那些摆放整齐的字画,虽是每张都有不足,倒也已经很好了。
沈安然薄唇紧抿,画好最后一幅画作,起身看向云香,轻轻道:“云姑姑也早些歇息,若兰便告退了。”待云香点头,她才缓步优雅的走出房门,关上房门之后她便前往自己的房间。
她虽回来的不晚,但是平日这个时候,沉香已经睡得跟头猪似的,可是今晚,沉香却是点着蜡烛,专心的看着一本书。
“才回来呀!”见沈安然进屋,沉香头也没抬,只淡淡打着招呼。
沈安然小声回以“嗯”便行至自己的床铺,直挺挺的倒在床铺之上。
沉香放下手中的书籍,朝沈安然这厢看了一眼,淡淡一笑,说到:“我可是听说云香姑姑的舞技堪称一绝,不知道你以后还需不需要去舞池练舞呢?”
沈安然听沉香说话的语气很是阴阳怪气的,不搭理吧!自己还得在这里待下去,只懒懒回以:“当然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