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帆哥……”蓝采青看到津宇帆这样,一时委屈起来,咬着唇轻呼,苍白的脸上带了满满的楚楚可怜。她上前不死心地拉上了他的衣袖:“你难道忘了吗?我们的孩子之所以会死,她也……”话没有说完,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看着津宇帆,将可怜表露到十分之时,也将剩下的话意表达清楚。
她这是在拐着弯说俞布琪害死了她的孩子。
俞布琪的脸扭向了一边,关于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在冷静下来时,她又无数次将当时的场景回放,慢慢地理清了思绪。她没有推过蓝采青,而最后一撞分明可以避免的,是她自己主动撞上去的。
她没有揭穿蓝采青,依然保持沉默。只因为自己曾经遭遇过相同的事情,所以才会同情她。蓝采青却丝毫未发现俞布琪这是在可怜她,以为对方害怕了所以才会沉默,胆子也越发大起来。
“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啊。”
两眉一竖,俞布琪一时间盯紧了蓝采青,没想到她会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刚想不顾她的面子说两句难听的话,津宇帆已经开口。“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吧,俞布琪再傻再笨,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去推你。”
“她是在怕,怕鉴定结果出来确定孩子是你的,才会推我的啊。宇帆哥,你难道忘了吗?她可一直反对对死去的孩子进行鉴定的啊。”孩子已死,早都化成了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没有办法验证直伪。蓝采青成功把俞布琪的同情当成了心有算计,在心里为自己喝彩,挑衅地看向俞布琪。
津宇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撇了一眼俞布琪。俞布琪缩了缩身子,知道他这是在无声地责怪她,慢慢地低下了头。
“你难道忘了吗?她之所以会反对是因为你反对,她是在同情你。”津宇帆虽然有些气俞布琪,但并不想放过蓝采青。既然她不懂,自己就有义务把话说得明显一点儿。蓝采青被他这么一说,面色一时青一时白,竟不知道如何回嘴。
她一捂脸竟唔唔地哭了起来,满身委屈和悲伤的样子,将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的悲情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津宇帆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腕表,拾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对着那头道:“麻烦您来接一下蓝小姐,对,在我家里。”
“宇帆哥!”蓝采青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津宇帆,搞不清楚他给谁打了电话。津宇帆转身拾起了外套,语气极为轻淡地道:“我已经给蓝指挥官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会来接你的。”说完,将俞布琪一搂,带着她往外就迈。
“我们……这是去哪儿。”俞布琪一头雾水,身体被他抱着,脚步身不由己地往前移。下一刻,她已经被推进了驾驶室,津宇帆用呯的关车门的声音回答了她。
“墓园?”当车子停在墓园门口时,搞不清楚状况的俞布琪转头看向一直板着脸的津宇帆。津宇帆不吭声,下车买了几束菊花,看到她还狐疑地坐在车上,走过来拉开了车门,再次将她搂在了怀里。
“这是……”
“去看我们的孩子。”他轻声道,语气低沉。俞布琪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板着脸不是生气,而是心情凝重。心口微微一抽,脸色跟着白了起来,她被动地随着他走向葬了双胞胎的小道。
津宇帆恭敬地在每座坟上放一束菊花,将最后一束置于那两个小小的连体坟前,目光沉满了沉重。指,轻轻地抚上墓碑,就像抚着两个孩子的身体。
俞布琪看着他的侧影。流畅的脸部线条划过,与身体的侧线形成了完美的画卷,这画卷里盈满了悲伤的因子,还有歉意。眼睛微抬,与他的指叠在一起,他的指落在其中一块碑唯一的那个“琪”字上,唇角抽了抽。
他这微小的动作打开了记忆的大门,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全身血淋淋地抱着才刚刚成形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泣。那时候于她来说,比死还要来得难以接受,她甚至想到了死。
眼泪叭叭地流下来,原本只是无声地流,最后忍不住唔唔地哭出了声音。津宇帆回头,起身,顺手将她拉入怀抱。终于,忍受已久的悲伤爆发,她放大声音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肩上,像在哄一个孩子。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但动作已足够表明他的在意与安慰。俞布琪哭得淋漓尽致,当眼泪流完时,她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对不起。”津宇帆轻轻地帮她擦去了泪水,眼底满是歉意,“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她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那种情况下,他应该离她远远的才对,却硬是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是他们两人注定要经历的劫,谁都无法逃开。
虽然他怨着她,却还是一再地保护她,这足以抚慰她的一颗心。
为了他,她揽下了所有的错,为了她,他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他们所做的这些事,如此惊人地相似,只为两人心中都存在着一份——爱。
津宇帆将她搂得更紧。在当时,他或许只认为保护她是他的责任,只是为了父亲说过的那句话:“你把她带出去就要对她负责任。”但在岁月流逝之中,他渐渐发现,其实他一直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这个位置远非责任这般简单,早就透着一个爱字。
他是一个性格沉冷的人,所以不容易接受别人的好感,以至于没能发现她早已浸入了他的骨髓。那份爱也因此晦暗不明,使得他一直没能发现。
站在自己骨肉的坟前,他对过去的事情又做了一番检讨,发现自己对俞布琪的关心还是太少太少。
“我知道你不让我对蓝采青的孩子进行测定是因为你失去过孩子,能体味失去孩子的悲伤。对不起,我没能马上明白过来,所以才会对你发火。”他轻轻地道,掌将她的后脑罩住,极度宠爱地将她的身子全部塞入怀里。
俞布琪轻轻地摇头,津宇帆能够理解她就已经够了,其他的她不想计较。
“说真的,我没有推蓝采青。”她还想解释,不想他们之间存在任何芥蒂。津宇帆点了点下巴:“我知道。”
他不仅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更知道蓝采青的担忧,当然也知道俞布琪的无辜。
“这些事,都不要想了。”
“嗯。”她在他怀里点头,却并不是那么乐观。就算她不想,从蓝采青的表现来看,也是不想就此罢休的。孩子已无,她说什么都变得合情合理而且无从考证,他们的关系,将何去何从?
津宇帆在中途接到了金创的电话,说是见面的地方换成了严防区。津宇帆匆匆把她送回家,便离开。
回到家,蓝采青已经不在,肯定是被蓝指挥官带走了。不过,放在桌上的手机却显示着有数十个未接电话,都是蓝采青打过来的。她随手将手机甩在了一边,根本没有要打回去的想法。
然而,那头的蓝采青似乎意识到她到了家,铃声再次响了起来,竟还是她的号码。俞布琪有些不耐烦地接了下来,那头,马上传来了蓝采青咬牙切齿的声音:“俞布琪,我要你马上离开津宇帆!”
蓝采青,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礼而霸道?俞布琪闭了闭眼,已没有兴趣听下去,指落下就要挂断电话。
“俞布琪,如果我把新型武器研究者是你的消息散播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她的声音更快,成功阻止了俞布琪掐断电话。
威胁,是蓝采青不变的手段。俞布琪的唇紧了紧,突然绽开,满是讽刺:“如果你想那么做就做吧。”
“……”那头的蓝采青突然无语,她显然完全没有想到俞布琪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你就不想一想这件事挑开后津宇帆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你要明白,你这和直接参加恐怖活动没有区别!”不服气般,蓝采青紧跟着吼了起来,提醒她。
俞布琪扭了扭指,脸上一片冰冷:“蓝采青,你是个细心到让人可怕的人,可是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怎么可以忘记,资料是你拿出去的,你认为自己逃得了干系吗?我可是有监控为证的。”
“你……”蓝采青用的老一招终于失去了作用,还被俞布琪倒打了一耙,足可想见她此时的表情会有多么难看。俞布琪已经没有心情和她扯下去,只淡淡地道:“在这件事上我们算是坐在同一条船上了,虽然我不喜欢,但也没有办法。你要怎么样我都没意见,如果注定要毁灭的话有人陪着感觉应该不错。”
“俞布琪,我恨你……”那头,蓝采青怒吼了这么一句,抢选挂了电话。俞布琪盯着手机屏幕,无力地摇了摇头,指一顶,臂朝上,手机脱离,以抛物线形式落入沙发中。
揉了揉眉,她顺势坐进了沙发里,为能暂时让蓝采青消停而喘了一口气。
不过,事实证明,喜欢闹的人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消停的。
在庆功晚会上,俞布琪再一次见到了蓝采青。她穿一袭火红的礼服一反平常的低调,有如一团火在所经过的地方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