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街上,朝着春风楼去,路上正逢一家人家今日娶亲,大街上热闹极了,一路上吹吹打打,人声鼎沸,许长欢也拉着宋子清去凑上前去看热闹。
只见那新郎倌儿骑在马上十分威风,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身后跟着个八抬大轿,想必里面坐着的就是那新婚美娇娘。
虽然在山上的书中,她读到过娶亲的片段,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有人娶亲的,许长欢拉着宋子清来来回回问了个透彻,才弄清楚了娶亲的流程。
瞧着那远去的红色影子,心中不免好一番羡慕。
宋子清感受到她心神荡漾,眼神儿都恨不得黏到新郎倌儿身上,跑去人家里连洞房都要看个一清二楚。
“你说,等你们娶亲的时候,那阵仗是不是比这个还要热闹?”许长欢一脸的好奇。
“那是自然。”
宋子清耻笑她那没见识的模样,抬眸瞥了她一眼,“不如我勉为其难收了你,让你体验一次?”
“嫁给你?!”许长欢一蹦三尺高,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诧异地指着宋子清。
“怎么?”宋子清被她这么大的反应弄得脸色一僵,“嫁给我还委屈你了?”
“不是不是,怎么会委屈我呢,我是怕委屈你呀!”许长欢看到宋子清脸色不好,赶忙又凑上前哄他。
宋子清正欲要问个清楚,身后穿了一个熟悉且阴魂不散的声音,“二哥哥!”
许长欢听到这个声音也是眉头一皱,她与宋子清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两人都默契地移了移身子,完全背对着身后的人。
许长欢不明白怎么出个宫都能遇到这丞相家的二小姐,简直让人头疼。
宋子清心中也是如此想法,他迅速对许长欢悄悄使了个眼色,下巴朝着春风楼的方向扬了扬。
整日和宋子清厮混在一起,许长欢早就对他的眼神和动作了然于心,收到宋子清的指示,她立马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宋子清便用唇形念着,“一、二、三……”
“三”一出来,两人就都撒丫子朝春风楼跑去。
身后的黄淑娉乃是千金大小姐,身子娇嫩柔弱得很,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两人的。
追了没一会儿就眼睁睁瞧着两人越跑越远,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只能气得原地干跺脚,也没有任何办法!
再说宋子清与许长欢二人,等躲过了黄淑娉,也已经跑到春风楼门前了。
宋子清照例去了春风楼为自己留的那间偏远的房间,许长欢跟在宋子清身后进了门。
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床上,她弯着腰喘息着,脸因为刚才的跑动而通红不已,她此刻只觉得身上也十分燥热,便拿手扇风使自己凉快些。
宋子清瞧她急速地喘着,眉头微微一皱,先是倒了杯清茶走到她身旁递给她,接着又伸手上下轻抚着许长欢的后背给她顺气。
“你这些日子练功是不是倦怠了些,怎么稍微一跑就喘得这么厉害?”
“谁说的,我日日都练功!”
“咳咳咳……”
许长欢一口气没顺好呛住了,她剧烈地咳嗽着,宋子清忙又给她拍打着后背,眉头是越皱越紧。
“那会不会是你体内的毒在作怪?”
宋子清这些时日也一直在暗地里查着许长欢的毒,可查了这么久,连一点眉目都没有。
“不知道。”许长欢摇了摇头,她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她朝后一倒躺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啊……我先睡了,你要是也想睡的话就自己再去开一间房。”
说着,许长欢灵敏地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枕着枕头就合上了双眸。
宋子清瞧了她一眼,看她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笑骂了句,“你倒是不怕我和你挤在一张床上。”
听到宋子清这么说,许长欢皱着眉睁开了眼,有些畏惧地盯着宋子清瞧,嘴上不可思议道:“男女有别,你可想都别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嘁,瞧给你吓得,我跟你睡一张床还害怕做噩梦呢!”
宋子清起身瞧都不瞧她一眼,就朝着门口走去。
许长欢眼见他说走就走,在他推开门时,门外又传来了女子妖娆婉转的乐声,心里恍然想到两人此时正身处与青楼之中。
思量间,宋子清已经出了门且把房门闭好。
许长欢也睡不着了,盯着那合上了的房门发呆,心中想着的全是宋子清会不会另开了一间房,又喊了几个姑娘寻欢作乐。
“我想他干什么,他就是喊几十个姑娘也与我无关……”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一直忍不住去想,想来想去居然憋出气来了。
气着气着,满心烦闷,索性也睡不着了,瞪着眼思索自己为什么对宋子清生气。
想来想去,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许长欢意识到自己这种莫名情绪的起源根本后,躺在床上更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
她赶忙从怀里掏出一直贴身放着的二师父的画像,她把画像放在自己的脸前,仔细盯着看,二师父还是那样的美,可如今的许长欢看着那画像却少了往日里的惊心动魄。
要知道,以前她看到二师父,心都会跟着砰砰跳个不停。
而现在,她望着面前的画像,画像里美如谪仙的二师父却渐渐变成了那俊俏的宋子清的模样……
许长欢痴迷地望着画像里突然浮现的宋子清的容颜,那一双桃花眸笑意盈盈地回望着自己,许长欢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和画像里的宋子清对视一般,心跳居然平白无故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许长欢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昏沉沉睡去的,只知道醒来后已经是傍晚了。
她迷迷糊糊地闭着眼躺在床上回忆着刚才的梦,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宋子清好听低沉的嗓音,“许长欢?醒了么?”
许长欢轻轻应了一声,门也随即就被打开了。
好整以暇的宋子清朝她款款走来,待他看到许长欢身上落着的那张小像,嘴角的笑霎时僵在了那里。
“你真是睡觉都不忘了想你师叔啊。”
宋子清墨色深瞳幽幽望过去,语气听上去十分冷然。
许长欢这才想起她的小像忘记收起来了,慌忙起身把小像重新塞到怀里,瞬间也清醒了不少。
回想了一下宋子清刚才说的话,许长欢顿时想起了画像变成宋子清容貌的事儿,登时脸上一色,神色有些羞赧地撇过了脸。
宋子清见她垂首不语,耳尖都泛着粉红色,心里异常烦乱。
许长欢心里始终想着自己对宋子清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晚上也都不敢抬头去与他对视。
宋子清怎会感受不到她的躲避,只是心里生着闷气也不愿去多理会她罢了。
“恩公!”
一声娇喊令两人回头,那女子见宋子清回了头,二话不说就跪在那里。
看到那女子跪在那里一直啼哭不止,许长欢和宋子清都觉得头疼,好不容易得了空出宫游玩,居然就这么不凑巧又遇到了这名女子!
“姑娘,有什么话你起来说。”
说这话的是许长欢,她皱紧了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对于面前这个阴魂不散想要以身相许宋子清的柔弱女子,许长欢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所以语气也有些冷漠。
宋子清见她不耐烦地望着女子,语气也是少有的冷漠,嘴角弯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走上前去,探出手扶起了女子。
女子不知是跪得久了还是身子本来就弱,起身时竟然脚下一软,身子直直倒在了宋子清的怀里。
许长欢的眉头这下是越皱越紧了,看着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只恨不得冲上去把把他们二人使劲儿扯开!
过了片刻,她见宋子清还没有要推开那名女子的意思,心里一股难以平息之气平地而起!
她一个箭步上前拉开了宋子清,自己上去扶住了那个女子,“姑娘,你身子不好就不要一直在街上跑来跑去了。”
宋子清被许长欢这种充满占有欲的举动弄得心里有些舒服,但他还是敛去眸中的喜色,转而温柔地望着那名女子,“姑娘找在下可是有事?”
那名女子离开了宋子清的怀抱,顿觉失落,许长欢扶了她一下,她很快就轻轻推开了,望着宋子清泪眼婆娑地说道:“公子,小女子自那日重遇你之后,回到家中茶不思饭不想,只求能再见公子一面可以报恩。”
又是报恩……许长欢撇了撇嘴,先宋子清一步开口说道:“姑娘,我们公子说了不需要你报恩,你拿着钱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报恩这档子事儿了。”
说完,许长欢就又回到了宋子清的身旁,悄悄扯了扯宋子清的衣角,小声地催促他快走。
宋子清脸上笑着却不为所动,不仅如此,反而还朝着那女子走近,“姑娘想怎么回报我的恩情?”
“自然是到死都跟随在公子的身边,当牛做马伺候公子。”
女子见宋子清态度松动,不似之前那次直接就拒绝了,心中大喜,看来这次有戏!
她原本在春风楼真的只是想见恩公一面,感谢他为自己赎身,可当她见到了宋子清本人后,就再也挪不开眼了,一心一意心里只惦念着俊俏的宋子清!
许长欢见宋子清与那女子两人低声细语说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强忍着不悦,心中认定了宋子清是不会让这个女子跟在他身旁的。
“好,那今晚姑娘就随我一起回去吧!”
宋子清的话音还未落地,许长欢就难以置信地瞪着宋子清:“什么?!”
与那姑娘大喜之色完全相反的是许长欢的大惊!
许长欢这下是彻底绷不住了,连忙把宋子清拉到一旁咬耳朵,“你要带她回哪儿去啊?!”
“自然是回宫啊。”宋子清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情焦急烦躁,心里越发开怀爽利了。
“你你你……”
许长欢指着宋子清,“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阻拦宋子清,她好像没什么资格去左右二皇子的想法和做法,毕竟她只是天华宫的宫人而已。
宋子清这次是故意要看看她是否对自己毫不在乎,所以也不多理会她,扭头又望向了那名女子,“还不知姑娘你姓甚名谁呢?”
“小女子名唤施白柔。”
女子原本挂着泪珠的双眸此时早已盛满了笑意,娇娇地笑望着宋子清。
“好,白柔姑娘,那你从此刻起就跟在我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