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他品味独特,从未夸奖过奴婢,怕是根本看不上奴婢。”
许长欢说这话时,因为刚才回想到了痛苦的场景所以表情有些狰狞。
但这在宋祁阳看来,她的表情却像是有些不甘,不甘没有被二皇子注意到,不甘二皇子只和那个嬷嬷打得火热。
“那你喜欢二皇子吗?”宋祁阳也不掩饰一下,直接脱口而出问许长欢。
得到的是许长欢强烈的反应,“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二皇子!”
他看到许长欢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就像兔子受惊了一样的表情,宋祁阳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渐渐落了地。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弯起了大大的弧度,不再言语。
而感觉自己接受了一番调查的许长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大皇子,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问问你。”
“哦?”宋祁阳颇有兴趣地望着她,笑道:“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原本轻笑着的宋祁阳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嘴角的弧度渐渐僵住了,片刻过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淡淡道:“今日午后在母后宫中,父皇考了我十个问题,我有一题回答得不是很好,母后便命我抄书学习。”
“午后?那你从午后到现在一直都在抄书,抄到了现在才来用膳?”
宋祁阳点了点头,他看到许长欢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包含了惊诧等多种情绪,在这些情绪里宋祁阳还看到了有一丝心疼。
“你母后也太狠了吧,只不过是考了几题而已,你又没犯什么大错,何必这么重地责罚你。”
“母后也是为我好。”
宋祁阳说完后,深深地望了许长欢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你适才说你父母从小就遗弃了你,我倒是与你有些感同身受。”
“咦?什么意思?”
许长欢疑惑地盯着面前的宋祁阳,眼神触及到他感伤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酸楚涌上来。
“我口中的母后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并非我的亲生娘亲。”
“我的亲生娘亲乃是贤妃娘娘,在我五岁那年,我的娘亲生下了一个死胎,从那以后娘亲就像是失了魂一样,每天说是有人害死了我那夭折的弟弟,但父皇也查了此事,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娘亲就越来越疯癫无状,父皇怕她将我带坏,就命我跟随皇后娘娘一起生活,每十天见一次娘亲。后来,我的娘亲因为使用巫蛊之术诅咒谋害皇后娘娘被打入了冷宫。”
“我七岁那年,冷宫走水,我娘亲就在那场大火中去了。”宋祁阳轻声道。
“她葬于大火的前一天,我偷偷去看过她,她不疯也不傻了,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她还抱我还让我好好读书听太傅的话,我很想她很想同她再多说说话,可皇后娘娘身边的兰秋姑姑却出现将我带走了。”
“后来父皇就将我直接过继到了皇后娘娘膝下,一直到如今。”
许长欢心疼地望着面前的大皇子,看到他嘴角还挂着往日里淡淡的笑,仿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他微微仰起脸,遥望着深空中的那一轮明月,目光里全然都是伤感与隐忍。
许长欢听完他的过往,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压抑,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宋祁阳的肩膀,柔声安慰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没有料到许长欢会有这样的举动,听到许长欢这么说,宋祁阳轻轻笑了,他扭脸望去,许长欢一脸的怜惜,他不禁笑的更深了。
娘亲去世后,他从未与任何人如此亲近过,今夜这个小宫女却带给了他这么多年来,最大最好最温暖的安慰。
他敛去眸中的落寞与悲伤,“皇后娘娘重视我的功课学问,也是为我好。我没有回答得令父皇满意,说明平时还是不用功,所以这点责罚是我应该受的。”
“大皇子……”许长欢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突然领悟了一个词——同病相怜。
看着大皇子始终带着笑,许长欢回忆起来,好像每次见到大皇子,他好像都是如此温柔待人,许长欢的内心深处对大皇子的好感蹭蹭蹭往上飞涨。
而宋祁阳凝视着面前的许长欢,内心柔软一片,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想要多看她两眼,想要天天见到她,想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倾心吧。
廊下坐着的两人各怀心思,而屋顶上盘腿坐着的少年却百无聊赖,不耐烦地盯着下面的两人,又抬头望了眼空中的明月,不知他们要聊到什么时候去。
“二花。”
听到廊下坐着的大皇子喊了声许长欢的化名,坐在屋檐上的良玉忙竖起耳朵,尽职尽责地偷听。
“嗯?怎么了,大皇子?”
“你可愿来我宫中?”
“啊?去你宫里?”许长欢的语气里透露着拒绝,“这,这不好吧……”
瞧见大皇子脸色有些失落,许长欢忙说道:“大皇子,你看,我已经入了天华宫做事,不能再去你宫里了。”
“这有何难,我明日便去天华宫向二弟要人。”
听到大皇子如此坚定的语气,许长欢一下就慌了神,她怎么可能离开天华宫,她可是二皇子的秘密军师啊!
可是大皇子看起来像是非要让自己去他宫里不可,许长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推脱不掉,慌得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头也不抬地对大皇子说:“大皇子,您的一番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已经是天华宫的人了,实在不能离开。”
“谢谢您今晚将膳食分奴婢一碗,天色已晚,奴婢要回天华宫了。”
说完,许长欢就头也不回地跑了,独留宋祁阳还在那里,望着她吃一半的饭菜发愣。
屋顶上的良玉无奈地摇了摇脑袋,起身也往天华宫的方向飞身而去。
许长欢回到了屋内,喘着气躺到了床上,这一路倒也没累到她,只是她心慌意乱,心里这一团乱麻越滚越乱越滚越大。
她躺在床上,回忆着大皇子的话,心下思考着,这大皇子莫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否则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说要调自己去天华宫?
大皇子……
许长欢在脑袋里努力思索着脑海里关于大皇子的一切消息,大皇子好像是最受皇上喜欢的一位殿下了,而且有皇后娘娘为他做靠山,不出意外的话,大皇子应该是当太子的不二人选。
而反观二皇子,爹不疼娘不在,兄弟们也不把他当回事儿,二皇子看起来也不是能当皇帝的料。
可师命难违,既然师傅说了二皇子智勇双全是可以得天下者,那二皇子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自己还没发现。
或许二皇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也说不定!
可这么多天来,据她对二皇子的观察,他好像对朝廷之事并不上心,反而是那一大园子的花,哪朵花该浇水了、哪朵花该施肥了他比较关心!
许长欢苦恼地思索着二皇子登基之路该如何继续走下去,都说原石经过精心雕琢才能变成璞玉,说不定在自己的巧手妙手之下,二皇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说不一定。
“唉……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翻了个身,将锦被盖在自己身上,闭上双眸准备进入甜美的梦乡里。
第二日,长安城街道上一辆缓缓行驶的华丽马车内,两名身着华服的女子正坐在马车内争论着什么。
年长的女人正是当朝丞相的夫人钟华秀,她此时正皱着眉头望向坐在一旁的女儿华音,“大皇子深受皇上喜欢,三皇子出身尊贵,四皇子饱读诗书,五皇子精通武艺,就连才十岁的六皇子都聪慧过人,朝廷里的青年俊才更是数不胜数,最近新封的状元郎也比宋子清强得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这么多的好男儿你不喜欢,偏偏去喜欢那个风流成性的二皇子!”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并未能劝回她的女儿,华音嘟着嘴,神色十分不悦,像是赌气般地说道:“我不管,我就喜欢他,我就认定他了!”
“一个姑娘家的,什么认定不认定的!”听到华音所说的话,丞相夫人伸手就拧了她一下,咬牙切齿地问她:“你说说你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
“那个宋子清哪里好了?值得叫你连魂儿都丢了!”
“他长得好看!”华音扭过脸,直视着自己的娘亲,理所当然地说道。
丞相夫人气结,“长得好?长得好能当饭吃吗?”
“不能当饭吃,但能让我茶不思饭不想。”
提起宋子清,华音的心中就冒出了许多粉红花瓣从天而降,整个人都变得娇羞了起来。
“你呀,非要气死你娘我不可!”
眼看着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女儿眉眼含春,一说起那个二皇子宋子清,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丞相夫人气得转过脸去,不想再看她。
“娘……”
华音柔声唤道,试图缓解一下娘亲的怒火,结果却惹来丞相夫人烦闷不已地下令:“好了好了,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废话了。总而言之,以后进宫你不许再踏入天华宫一步,也不许你和二皇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