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清成亲可谓是天下头等大喜事。
第一,他是成为太子的合适人选之一。
第二,他娶的可是当朝宰相唯一的女儿。
第三,他是当今陛下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成婚的皇子。
长安城内到处喜气洋洋一片,皇宫之中也是人人都忙碌着筹备这场盛世婚礼。
皇帝下旨说二皇子大婚,普天同庆,大婚当日,二皇子会与皇妃一同出现,在长安城内描写游行,老百姓们到时候皆可前去观看,沾沾喜气。
现如今,整个长安城里热议的话题都是二皇子与丞相府二小姐。
甚至有人很快就编了书出来,绘声绘色地写着二皇子与丞相府二小姐之间是如何偷偷暗许终生,然后排除万难竭力取得了丞相的同意,最后再请陛下赐婚的故事……
宋子清对婚事全然不放在心上,父皇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天华宫里的安排也都是孙公公在一手操办着,他从不过问。
宋承午后来到天华宫时,天华宫里早已处处张灯结彩,视线所见之地皆是一团红艳艳的喜气。
宋子清此时正站在廊下似是刚从殿中出来要出门的意思,孙公公正跟在他身旁,絮絮叨叨嘱咐着什么。
宋子清见到宋承前来,摆了摆手,示意孙公公退下。
“皇叔,近日你一直陪着父皇,今日怎得空来我这儿了?”
宋承抬眼向上瞧着宋子清面色沉稳平静,在这喜气洋洋的天华宫内,未曾见他有过欢喜的情绪显露出来,不由得苦笑了几声,“你父皇他今日身子不太好,才与我叙话半个时辰就困乏不已,我劝他多多歇息好一阵子他才肯去休息。”
“你有空了也多劝劝陛下,他总是为朝政之事劳心费神,早些年打仗时候落下的病根一直没好,别现在再因为疲劳过度而龙体不适就麻烦了。”
“谢皇叔提醒,等我找到机会了,会去劝父皇保重龙体的。”
“皇叔今日前来,可是有何事?”
宋承摇了摇头,他环视了天华宫一周,笑道:“你可是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我来看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子清淡淡敛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哪里需要准备什么,该准备的孙公公都准备好了。”
宋承见宋子清提起婚事时不自然的神情,心中了然,宋承自然是知道宋子清对丞相府的二小姐黄淑聘压根没有爱慕之意的,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宋子清若是此刻再想反悔可就难了!
“子清啊,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么你就不能回头了。”他开口劝道。
宋子清的性子他明白,并不会在这么紧急的关头做出临阵脱逃的决定。
但被爱蒙蔽了双眼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做出来的。尤其是宋子清还被逼着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还是个疯子……
宋子清自嘲一般轻扯嘴角笑了笑,他直言说道:“皇叔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未曾想过要逃。”
“再说,我能与丞相府结上亲也是幸事一桩。”
宋子清自打圣上赐婚的那道圣旨昭告天下以后,宫里宫外的人都似疯了一般。
尤其是平日里本就与他不太亲密的皇子们,在得知他要娶丞相府二小姐的消息后,一个接一个地登门拜访。平日里几年了都从未见他们出现在天华宫,这几日那些前来上门巴结他的皇子和大臣们都快把天华宫的宫门给挤破了!
扰得宋子清不得安宁,干脆日日出宫,躲在宫外图个清静!
“人活在这事上,并非所有事都如意都顺心,你要学会接受。”宋承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宋子清的肩。
“皇叔,我明白。”宋子清恭敬道,如今他与宋承之间在许长欢走后莫名有了一层疏离感,二人都察觉到了,也都没有戳破。
宋承瞧着宋子清一副无心与他多言语的模样,便主动询问道:“对了,看你行色匆匆,可是有事着急去办?”
宋子清点了点头,可他却并未回话告诉宋承自己要去忙什么。
宋承见状也不再做过多地询问,他哂然一笑,对着宋子清说道:“我就不拉着你闲聊了,你有事办就快些去吧,不用管我。”
“皇叔今日来天华宫,子清招待不周,改日再登门向皇叔赔礼道歉。”
该有的礼节,宋子清没有忘。
“行了,跟我就不用这毕恭毕敬了,你快去吧。”
“是,皇叔。”
说罢,宋子清便匆忙离开了天华宫。
宋承站在原地,看着宋子清消失的背影沉思许久。
一旁在天华宫内做事的小太监,见二皇子殿下都走了,二王爷还站在原地,不知是为何意。
那小太监斗胆走上前去,试探地问道:“殿下不知何时回来,王爷还是进殿内先稍坐片刻,待奴才去给王爷沏壶茶……”
“不用了。”
宋承抬手,冷冷打断了那小奴才的话。
说完,宋承瞥了那小太监一眼,直看地那小太监低埋着脑袋不敢出声!
宋承冷眸看着被装点过后的天华宫,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等到宋承离开,那小太监才松了一口气。
白府。
白翊泽刚从府外风尘仆仆骑马回来,沿途奔波,一身的灰土与汗,府中的下人刚备好热水,就又有人来报,“少爷,二皇子殿下来了,眼下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白翊泽正在宽衣解带地手一愣,然后皱了皱眉,对着外面等着回话地下人说道:“知道了,告诉二皇子殿下,让他多等一会儿。”
“是,少爷。”
等白翊泽痛痛快快地洗完了一个热水澡,前厅里二皇子殿下的茶已经换了两壶了。
所有在前厅候着的下人们都替自家少爷好好捏了一把冷汗,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虽然平日里自家少爷与二皇子殿下走得近,但二皇子殿下这么多年来鲜少来白府做客。
况且如今长安城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说是太子之位非二皇子殿下莫属了!因为原本陛下就属意太子之位从大皇子与二皇子之中选一个出来,而且如今二皇子是第一个娶妻成亲的皇子,娶得还是当朝丞相的唯一一个女儿!
强强联手,现在有了丞相府,他不做太子,谁做太子?!
白翊泽的贴身随从两头跑着,一头察言观色看二皇子殿下有没有等着急,一头不停催促着自家少爷快些出来!
在他第十五次跑来白翊泽房门外催促时,白翊泽才起身擦干身子开始穿衣。
“少爷,您快点儿吧,二皇子殿下可都等了老半天了。”随从拍了拍门,对着里面的白翊泽焦急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白翊泽不耐烦地在屋里朝外喊着,“你总得让本少爷穿好衣服吧!”
“不然万一火急火燎地出去,二皇子殿下再看到我衣冠不整的模样,罚我一个目无尊长怎么办?”
“可少爷您这动作也忒慢了点儿吧?”随从唉声叹气,心中担忧着二皇子殿下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年纪轻轻还不想死的随从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继续催促白翊泽,“少爷你手脚快一袭,实在不行,要不小人进去帮你穿衣裳吧?”
外面的随从正苦着一张脸,怕少爷惹怒了马上就要坐上太子之位的二皇子殿下,身旁的门就被人一把打开,随从立马一个激灵挺直了脊背。
白翊泽皱着眉从屋内走了出来,瞪了等在一旁许久的随从一眼,“啰啰嗦嗦,穿衣服慢怎么了?”
“我的少爷哎!你可快点儿去前厅吧,您不怕死没关系,别连累了小的们也丢了命啊!”
白翊泽闻言挑眉,质疑道:“怎么?本少爷因有急事需要处理,让二皇子多等一会儿怎么了?这就要掉脑袋了?那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了?”
白翊泽最近对宋子清是非常不满,自己好不容易回到长安城没几天,这个该死的宋子清就又不知道搞什么鬼,把许长欢给气跑了。
他把许长欢气跑了是小事儿,原本也和他白翊泽没什么关系。
可是那宋子清回回气跑了许长欢,回回让良玉费劲儿去追跑那么老远是做什么?
实在是可气!可恨!
“少爷,您就别在这儿抬杠了,您还是脚下步伐稍快些,赶紧去前厅吧!二皇子可是等了好大时候了!”
白翊泽听到这话就来气,“人有三急,吃饭洗澡睡觉!”
“别说是他二皇子殿下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本少爷今日也要让他等上一等。”
白翊泽正说着,抬头就撞见了在屋内等的无聊走到院子中赏花的宋子清。
饶是长安城中以聪明才智名震四方的白翊泽,此时也是背后说人嘴软,远远瞧着宋子清就心虚不已!
宋子清将他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了,也知道他为何会对自己意见这么大。
他抬眸瞥了白翊泽一眼,故作姿态地厉声道:“你这张嘴,该罚。”
“不过看在你爹为朝廷奉献的份儿上,就饶你一命。”
宋子清边说边朝着白翊泽的面前走去。
“殿下只看到我爹为朝廷鞠躬尽瘁,就没有看到我为殿下死而后已?”
白翊泽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宋子清这些日子为了躲上门巴结的王公贵族,时常来找白翊泽与他一起去郊外游山玩水散心,今日匆忙来到白府,若是有重要的急事他断然不会稳稳当当等自己这么久,想来宋子清来这儿还是为了躲那些个人!
“怎么?殿下今日又在天华宫中待的烦闷,想让臣带您去哪儿游山玩水?”
宋子清瞧着白翊泽向来能言善辩,心中下意识又想到了许长欢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模样,他忍不住晃了一下神,意识到许长欢已经离开长安城离开自己后,他神色有些黯然。
但宋子清面上依旧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本殿下也不知有何好去处,你为本殿下推荐一处好地方。”
“殿下向来爱骑马,那咱们就去马场吧!”
这几日把长安城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个遍,眼下白翊泽一时也挑不出什么宋子清能去的好地儿。
宋子清摇头,“皇宫内外人人皆知我爱骑马,此时若是前去,定是早已有人在那里等着守株待兔了,不妥。”
“那臣带着殿下去郊外游湖泛舟吧?”
宋子清皱眉,“前日不才刚去过?”
“青阳山上的国寺是个清净之地,臣愿与殿下一同前往。”白翊泽继续提议道。
宋子清又摇了摇头,“此时前往国寺不妥,会被旁人以此来大做文章。”
“那臣只好带着殿下去春风楼逍遥快活了。”白翊泽挑眉坏笑。
“更加不妥,你这是在害本殿下,若是让丞相和陛下知道了我大婚之日将近,还去春风楼……”
“唉……”白翊泽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这儿也不行,那儿也不行,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地方能去了。”
“哪里?”
“西绝山。”
宋子清闻言沉默了片刻,等心绪都平静下来后,他才淡淡瞥了白翊泽一眼。
“你在取笑本殿下。”
“是殿下先为难小臣的。”
“罢了,恕你无罪。”
“我是不是还要谢殿下宽恕小臣的罪过?”
“那倒不用,你替本殿下做件事就可以了。”
“啊?”
白翊泽就知道,和宋子清打交道总要吃亏!
不禁良玉整日里要为宋子清四处奔波,连自己也要为他所用整日操劳!
唉!可怜他少爷的身子,劳碌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