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妍默默地跟在管家老李的身后走着,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这座大宅的后方有个方形的天井,阳光充分地照射在各个角落。
他们继续往前走,然后来到主屋后方的东侧。
沿着走廊看出去,方形的天井内有座修整得非常美丽雅致的花园,里头盛开各式各样的玫瑰花,朵朵娇艳绝美,看得出照顾得很心细。玫瑰花向来金贵,不是很容易照顾的花种,可是这个花圃里的每一朵玫瑰花都开得很美。
空气中,隐隐含着一缕玫瑰香气,季妍细细地闻着,原来有点焦虑的神经此刻舒缓了不少。
难怪,玫瑰香氛向来都有舒缓神经的功效呢。
“这些玫瑰花开得真好,平时都是你在照顾的吗?”
管家老李听到季妍这么一说,貌似吓了一跳,随即才说:“不是的,这些平时都是园丁负责照顾的。”
“这里有园丁?”她忍不住轻呼出声,接着又发现自己的鲁莽多话,赶紧闭上嘴巴。
废话!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么大的花圃没有园丁的话,难不成她还真以为是老李负责照顾打理的?
真的是……没吃过猪也该看过猪走路啊。
季妍有点懊恼自己说错话,随后决定乖乖闭上嘴巴,免得再次出糗。
又过了一会儿,她决定问下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老李,小风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老李突然间停下脚步,回头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季妍,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没搞错吧!”。
季妍不懂老李的表情,只是纳闷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吗?
可是,她想看看孩子,见孩子一面,何错之有?
从她在医院醒来到现在,已经超过两个月没见过儿子小风,她不明白自己想看看那个拼命从船难中救下来的孩子,到底哪里不对了?
“咳咳,我恐怕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少夫人还是先问一下老夫人的意思比较好。”
“为什么?”
“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少夫人就别再问我了。”老李直接闪避掉她的问题,那个态度虽然说不是不诚恳,却像是没把她当成真正的少夫人。
比较像是对待一名客人。
忽然间,季妍的脾气来了,她就是想知道孩子现在人在哪里。
于是,她提高音量对老李说:“老李,你说!孩子究竟在哪里?”
老李大概也没想到她的态度立刻有所转变,毕竟,她还是少夫人,在向家里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老李顿了下,才说:“刚才见到小少爷往游戏室的方向去了,此刻,应该是在那里玩吧。”
季妍点点头,总算满意了老李的答案。
知道他有所顾忌,因此,她对老李说:“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我保证。”
老李听了她的话,面色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转回身,继续带着她往前走,直到他们来到东侧二楼的边间。
这是二楼最旁边的一间房间,算是在最角落的地方了。
“到了,少夫人,这里就是您的房间。”
推开房间的门,和公寓的主卧室相似风格的装饰,同样是以白色为基调,带着维多利亚风格,具有贵气华丽的女性房间,家具的部分,都带着粉嫩的蔷薇色调,镶着金边和刻花。
房间内,同样配有更衣室,还有一整套卫浴设备。
这间房间,同样没有向宇凡的痕迹。
就连在向家大宅,他们夫妻两也是分房住的。
所有的一切,只是不断地证明,她和向宇凡就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假面夫妻罢了。
在医院里,她就敏感地感觉出那么一丝丝不和谐的地方,想不到出院后,回到公寓里,事实胜于雄辩。
现在,在这座宏伟的大宅里,只不过是再次证明,他们夫妻之间的裂缝,恐怕比外人见到的来得大得多。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和向宇凡不干脆离婚算了?
为什么还要苦苦地维持着假面夫妻的表象呢?
这些事,和那个人的威胁,和那件预谋杀人案,到底有没有关系?
季妍环顾四周,她由衷地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是自己想错了,因为,她怎么样也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参与谋杀计划的人。
想到这儿,房间内突然间升起一股寒意,季妍不由得搓着自己的手臂,看着这座像是另一个牢笼的美丽房间。
她忽然间,觉得喘不过气来。
季妍想离开这里,她想出去透透气,甚至离开房间去找小风都好。
她仓促地离开自己的房间,漫无目的胡乱走,等到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门外。房间的门是半掩着,透过门缝看进去,里头很像是一间儿童游戏室。
季妍轻轻推开房门,打算看个仔细。
游戏室内,有一个小男孩正静静地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架木制的小飞机,安静地玩着。
男孩的五官长得很精致,眉眼处看得出有向宇凡的影子,嘴巴和下巴则是像季妍。
他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玩的时候会发出声音来,他就像一部默片电影,静静地享受着专属于自己的空间。
小男孩的身上早已不见伤痕,看来就像意外事故不曾在他身上发生过。
季妍忍不住走上前,轻声地唤道:“小风……”
小男孩没有理会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是孩子玩得太专注了,大概没听见她的呼唤,于是,季妍再喊他,这下,小男孩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那么一眼。
旋即又将视线放回自己手上的小飞机。
小风的反应出奇冷淡,冷得让季妍有点摸不着头绪。
为什么会这样?
孩子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么?
怎么会完全不想理妈妈似的,就当做她不存在?
还是说,自己的容貌有点变化了,发型也不是原来的样子,所以,小风没有认出她来?
“小风,是妈妈。妈妈回来看你了。”
季妍刻意来到小风的正面,眼睛直视着他的小脸蛋,他依旧没有理会她,仿佛当她是不存在的空气。
老实说,小风的态度有点刺伤了季妍的自尊心,她不明白分开那么久的母子,为什么儿子小风会对她如此的冷淡?
忽然间,有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风他不会理你的。”
季妍看向声音的方向,发现有个中年妇人正站在游戏室的门口,对着她说话。
那个妇人看起来,大概年约四十岁左右,清瘦的身型,头发整齐不紊地盘在脑后。她穿着一身浅色连身衣裙,围了条深色的围裙。
她看起来貌似也是在大宅里工作的样子,只是制服和其他人都有些不同。
令季妍感到意外的是,妇人的神情,带着防备,好像一只在保护小鸡的母鸡,就怕她会对小风怎么了似的。
妇人不屑的眼神打量着她,好像是她闯入了她的地盘!
对方莫名的敌意让季妍不解,更不能理解刚才她说那句话的意思。
按理说,她才是小风的妈妈,为什么她会说小风不会理她呢?
“你说什么?为什么说小风不会理我?”
“哎啊,看看我这记性。”妇人夸张地轻拍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略为浮夸地说:“我都忘了,他们说你发生事故,失忆了。也难怪,你忘了小风的情况,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你。”
妇人怪腔怪调的样子,有点让季妍不悦。
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来,想搞清楚眼前的这位妇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胆敢这样放肆地对她这位向家的少夫人说话。
虽然她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但,并不表示她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随意捏扁搓圆。
妇人向她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老夫人找来,负责照顾小风的保姆。
季妍不喜欢梁姐那种刻意略显夸张的讽刺表情,也不喜欢她眼里的敌意,于是,她问道:“梁姐,你刚才说小风不会理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刚才喊他,他都没反应。”
“难道……你真的全都忘记了?!”梁姐语调略为上扬,旋即又意识到孩子就在她们身边,于是她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小风今天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拜你所赐啊!少夫人!”
梁姐的话,让季妍瑟缩了一下。
她不懂,什么叫做孩子变成这副模样都是拜她所赐?!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我这么说还算是客气的了,你知不知道,小风被你害得有多惨。再加上这次船难意外,他整个人都退缩回去,不愿意和别人沟通了啊。别说是你,就连其他人,他也是爱理不理的。”
“你倒好,丧失了记忆,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搞得这一切,好像与你无关?”
话说到后来,梁姐的语气忍不住颤抖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