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冉觉得自己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虽然只是干呕,但经过这一番折腾,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
一阵冷风吹来,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不能喝还喝那么多!”风乾易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他走到沈黛冉背后,轻轻地替她拍着背,但脸色很难看。
他知道她很难过,可就算是难过,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如果她出点什么事儿,他怎么办,元宝怎么办?
沈黛冉吐完,直起腰见是他,笑了:“我是在做梦,还是你真的了?”
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时,她微微收了下手:“原来是真的啊。”
她笑着收回手,推开了他:“不用你扶,我没醉。”
风乾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拽过来塞进了车里,动作粗暴,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沈黛冉被磕到了腿,她疼得呻吟一声。
“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你能不能好好地爱惜自己,你要别人替你操多少心!”风乾易发动车子,也不管她有没有坐好,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我怎么了?”沈黛冉冷笑,“我不是很好吗,我现在很好,很开心,我不用你管!你凭什么管我!”
她郁结在心里的闷气发不出来,已经忍了很久,今天趁着醉意一股脑地全倒给了风乾易。
偏偏风乾易自己心情也差,他刚得知了路茵曼推路老夫人下楼,结果摔成植物人的事儿,一腔烦闷本来就无处发泄,索性跟她吵起来:“对,我没资格管你,那我就不该来接你,随便你跟那些男人乱搞好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黛冉被他气的浑身发抖,“你,你给我停车!”
风乾易不仅不停,反而油门踩得更凶。
“你要带我去哪儿!”
风乾易不答,只是继续将车开的飞快。夜色迷离,A城的冷春,温度还只有十来度,并没有春天的感觉,到了夜间,反而凉风习习,跟冬日的风有的一拼。
风乾易开到目的地,停车后把她从后座拉了下来,拽着她走到江边。冷风吹来,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因为脱下了羽绒服,江边风力又强劲,沈黛冉瞬间被风出的清醒过来。
她隐隐约约记起了什么,她记得自己被一个男人抱着灌酒,也记得风乾易一把拽过她时手臂那种确切的痛感。
原来他刚刚并不是胡说,如果他没及时赶来,怕是自己已经被人欺负了。
她扶着栏杆撑着身子,看着眼前滚滚而逝的江水,终于松口:“我醒了,刚才谢谢你。”
风乾易见她酒醒,微微松口气。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盒烟,低了一根给她:“你要吗?”
沈黛冉原本并不抽烟,可那么多的烦恼在她心里郁结,又加上喝了酒的夜,她笑着点头,拿过一根点燃,猛吸一口。
第一次抽烟,她还没适应,被辛辣又浓烈的烟雾呛得咳了起来。
“没用!”风乾易见她才抽一口就咳成那样,夺过她手里的烟自己抽了起来。
沈黛冉见他一点都不避讳自己抽过的烟,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最近不太好过。”风乾易缓缓地吐出烟圈,看着苍茫的江面,淡淡说,“路程杰那边其实完全可以试一试,毕竟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我知道你是因为这个烦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吹,沈黛冉在听到路程杰三个字时眼眶就红了,她咬着唇,声音带着哽咽:“路茵曼说风险太多,所以宁愿保守治疗,宁愿他半年后不治身亡,我实在是理解不了她的想法,明明有求生的机会,为什么不用?”
两人都扶着栏杆,看着眼前滚滚的江水滔滔不绝地流淌,被风吹乱了头发。
沈黛冉借着一点点醉意,继续说:“她是路家的女儿,我也是啊,为什么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就得她说了算,那是她爸爸,但也是我爸爸!”
她说着,捂住了脸,忍不住哭出来,泪从指缝流下,被冷风一吹,飘散在空中。
“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我们控制不了的。”
“可有救治的方法,为什么不用!”沈黛冉倔强地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泪,“难道二分之一的机会不比只能存活半年好吗?你也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吗,你也觉得她做的决定就是好的,对吗?”
“没有。”风乾易见她情绪激动,扳正她的肩膀,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不管发生什么事儿。”
沈黛冉微微发怔,她唇瓣微张,瞳孔收缩,似乎有些不信他的话。
风乾易抱过她搂在怀里:“我知道你因为我妈的事儿,想要跟我断绝关系。可是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真的不爱我吗?你能忘记我吗,你能接受别人跟他们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他一声声的质问,一直问到沈黛冉的心底。
沈黛冉任由他抱着,明知道跟他是仇人,可却无力推开;明知道不能在一起,可心里还是对他喜欢。
她很矛盾,在他怀里又哭又笑,今天晚上,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要放纵自己感情跟他在一起,只想给自己找一个依靠,而不是什么都抗在肩膀。
“为什么你是她的儿子?”她绝望地质问,却无法得到答案。
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孽缘吧。
沈黛冉哭累了,就躺在他怀里休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中间醒来时曾看到风乾易平静的睡颜。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很踏实,闭上眼继续沉睡,一直睡到中午。
再次醒来,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并没有留下半点风乾易的气息,仿佛昨天只是自己在做梦,风乾易从没出现过,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个梦。
电话忽然响了,她摸过手机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元宝稚嫩的声音。
“妈妈,今天是周末,你不接我回家吗?”
这才想起元宝昨天不在家,再细细回想,似乎,那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