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精兵?”阿璃愤愤的张口说了一句,灌了一嘴的风雪,噎的她连忙闭嘴,眯缝着眼往后看去,队伍早已没了队形,简直就是一群难民。
她咬牙道:“找两名士兵将那些生病的送去农家修养,我们继续前进。”
司徒晨看莎兰羽走了,看向一身银甲的少女,头盔遮去了少女大半张脸,只露出她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和小巧的下巴。
尽管天气如此恶劣,少女依旧毫无畏惧的昂首而立在马背上,全无半点软弱和娇气。
他大声道:“公主,不如让将士们暂时歇一会吧,待风雪小了一些,我们也能快马加鞭耽误不了什么。”
阿璃又何尝不想歇歇?可是边境战事吃紧……但看看这队伍……
她拉了下缰绳,马儿转身带着她往后走去,目光从那些年轻的脸孔上扫过,他们被风雪吹得面目青白,身体歪歪晃晃。
一直打马跑到头,顿时提气高声道:“全体下马跑步前行。”
所有人呼吸一窒,这时她又道:“若是不想冻死在这里,就都给我下马跑步前进,你们以为停下难道就能活命了吗?如果你们停下,那么只有被冻死在这里。”
说着,阿璃当先下了战马,开始小跑着前行,“全体下马跑步前行,一个敌寇还未绞杀,你们就像这样窝囊的死去吗?你们若还是个汉子,那就不要因为这点风雪就成了脓包。”
这些精锐多半是西山大营的,他们的存在是保卫整个京都的,只是如今只能将他们拉去战场上。
司徒晨知道自己一时糊涂了,的确如果停下脚步很有可能活活冻死。
他立即开始提声大喝,“不想死的都下马跑步前行,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我们的妻儿老小还需要我们的保护,不能没杀一个贼寇就死在路上。”
瞬间所有人都下了战马,跑步开始前行起来。
残阳如血,北风停歇,终于在余辉洒向大地的时候,一场大雪停了下来。
士兵们一阵欢呼,尽管跑了这一天,他们却一点都没觉得冷,反而更加的精神抖擞。
“扎营!”
阿璃一声令下,所有的队伍都停了下来,开始井然有序的开始烧饭。
“不是还带了几坛子酒吗?让战士们每人饮一口。”
司徒晨一笑,“原来在这等着呢,之前还不少人嘀咕,以为你是给自己带的,现在看他们一定会脸红自己小人之心了。”
阿璃一笑,“天气寒冷,只能让他们暖暖身,没别的法子,这是在行军的路上,没地方弄姜汤。”
“是啊,我去安排。”
司徒晨和莎兰羽是阿璃带上的,省的他们闲的在京都走马观花的,此时拉出来溜溜就是罪过了,啊,不不不,是建功立业等待何时?
……
西月和北月之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洲,不再是曾经的寂寞沙洲冷,而是血染沙洲红。
过了沙洲就是北月第一道防线垠州城,如今的垠州城满目疮痍,残破不堪,百姓已人去屋空十之八九,剩下的是些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不想拖累儿女,说什么都不走。
被儿孙求急了拐杖跺地,顶着一身硬骨头,扯着脖子吼,“我在这里过了一辈子了,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你们走,都走。”
百姓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神情恐慌的推着车,扛着行礼,拖儿带女的走出了这座古老的垠州城,往第二道防线墨城方向逃去。
阿璃站在城墙上,满目都是漫天的黄沙,一望无际,北风一卷沙粒直往脸上扑,打的生疼。
她是昨夜才带着人马来到垠州城,如今敌寇的人马在三里外驻扎。两军对垒,只是已经被人攻至此地。
温逸礼拄着拐杖扶至城墙之上来到阿璃身边,“若是估计不错,他们此时没来可能会选择明日来战,这些蛮子攻不上来就跑,这已经是三次了,不知又在玩什么花招。”
“麻痹我方?”
阿璃一回头便看到的是满脸大胡子的温逸礼,哪还有大将军威风凛凛之气?分明一个土匪头子。
“温将军怎么出来了,边关本就医药紧缺,若是伤口破裂倒时感染会很麻烦的。”
“我这点小伤无事,敌寇来了,我还能照样杀几个。”
“你呀逞能,等养好了伤能杀十个,百个,此刻就杀他们几个不合适啊,好好算算账,哪个合适。”
温逸礼张张嘴说不出话来,随后道:“六公主可有什么制敌之策?”
阿璃目光望着远处,幽幽地道:“有个常用之策,不知算不算。”
温逸礼顿时目光一亮,“公主快说。”
“那就要看今晚的风向了,如果天助我等,那么我们必然让他们损失惨重。”
夜色深沉,星辰暗淡,四野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大地更显苍凉荒芜。
古老的城门悄然打开,只容纳三人通过的缝隙,大队人轻装出了城悄声的融入进了夜色中。
一个单薄的身影轻盈的行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也都身法灵活脚步轻快,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个桶,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待行至三里外的一个沙丘上,随着领队人的手势都停住了脚步散开趴伏在地静静地窥视着不远处那一座座犹如坟包的帐篷,所有人一趴伏在地,瞬间和大地融为一体。
赵刚小声道:“主子,为何现在不行动?”
这是他很早就想问的,他们来的这一万人全是精英。
由于是她这个公主带队,这些大男人自然不想连女人都不如。
不但赵刚想知道,就连被迫选出来的莎兰羽都很想知道,“是啊,公主,我们怎么还不去?”
“现在去做什么?要袭营当然也要等到他们深度睡熟之时。”
“现在估摸着什么时辰了?”
“大概快丑时了吧?我们要行动吗?”莎兰羽问了一句。
“再等等。”
所有的人都有些焦急,不住的来回动弹身子,阿璃小声道:“丑时是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这么点人,很有可能九死一生,所以……”
众人都明白,他们既然自愿跟来,也是有了将这条命扔在这里的觉悟,只是若能活着回去固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