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盛垚带我去米其林用餐。
我们相对而坐，却沉默无言。就好像有一堵墙分开了我们两个一样。
我心不在焉，戳着自己盘子里的鹅肝。
这是一家主打法国菜的米其林三星，鹅肝是他们的招牌菜色。可我吃进嘴巴里，味同嚼蜡，只剩下心不在焉。
“你是打算把你盘子里的鹅肝，戳成鹅肝酱吗？”盛垚说话的时候，已经把叉子伸到我的盘子里，嫌弃的阻止我继续戳戳点点下去。
我失神低头一看，发现它们被戳成碎屑，完全没有刚才美味的样子。
“不喜欢法国菜？”盛垚让我惊讶的没有再发火，而是耐着性子，甚至开口的声音都无比柔和。
我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在跟我发脾气呢？”盛垚嗤笑一声：“只敢拿自己盘子里的菜撒气，真是我的怂婧婧。”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从盛垚口中说出来，没来由的一阵好听。
瞧我多么出息，他嫌弃我的话，我都能觉得好听。
“为什么不开心？”盛垚把刀叉放下，张口问我的这个问题，让我感到一阵茫然。
盛垚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不开心？明明今天在公司，生气的人是他。而我，只不过是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
他不了解自己的情绪对我来说，影响有多深。
“怎么又不说话了？”盛垚失笑，捏我的脸颊：“鼓着个腮帮子，跟个充气娃娃似的。”
“你！”怎么能形容我是那种东西！
我气的脸色涨红。
还是说在盛垚眼里，我就是那种作用。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情绪？
我越想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甜品就是在这个时候端上来的，侍应生放在我面前的刹那，我没能忍住，眼泪啪嗒落在了红润的樱桃上，让它看起来更加晶莹。
侍应生吓到了，急的手足无措：“女士，你还好吗？”
我垂着头，也不知道盛垚是什么表情。可我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说流泪就流泪，让我觉得好难堪。
我赶紧抽一张纸巾擦了眼角，狼狈出声：“没事。”
抬起头的瞬间，我看到盛垚盯着我的神色阴晴不定。他眉头紧锁，一直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盛垚暴躁的伸出手，不太满意的帮我擦眼泪。
是不是觉得我在这儿丢脸了？
侍应生紧张的不敢离去，盛垚烦躁的瞥了他一眼：“留在这儿，是打算继续看热闹？”
侍应生惶恐，连连摆手，面朝我们这桌的方向，后退了几步。他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再三鞠躬，才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想到什么了，还能哭出来。”盛垚冷笑：“看来这道甜品，有你过去的回忆。怪不得刚才点餐的时候，思索再三。”
盛垚的声音凶巴巴的，而且轻易的就为我的行为打了标签。
他向来就是一意孤行的作风，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和观点。不过盛垚的地位，决定了盛垚说话做事，完全不需要去看别人的脸色。
我看他神色不悦，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擦了这矫情的眼泪，冲盛垚挤出讨好的笑：“我没有……”
盛垚冷哼：“顾婧，你知道吗？你装腔作势的样子，真的很虚伪。”
虚伪？
盛垚这是在骂我吗？
我僵在原地，一连几日的委屈全部从心底涌了出来。
导致我虽然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沙哑着嗓子倔强的抬起头看他：“不就是因为我不了解米其林三星吗？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我不能小心一点吗？菜谱上的那些菜，对我而言都很贵。我点之前，要斟酌再三。就连甜品也是，我还要对比再三，看看哪一个更便宜……”
“为什么要对比？”盛垚蹙眉，像是完全不能理解我的问题。
“我不想总是拿你的钱。”
“为什么？”盛垚表情看起来，像真的很困惑。
我烦躁的握紧手心：“上次那位杜女士来见我的时候，你知道她是怎么羞辱我的吗？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东西不是属于你的。”
“对。”盛垚点头：“连你也是我的。”
妈的！
我烦躁的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盛垚现在这气定神闲的姿态，到底还能不能好好的吵架了？我气急败坏的盯着盛垚：“对，我是你的！可我也是属于自己的，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和你讲条件，也没资格说什么人权。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会觉得委屈，也会难过。我不是娃娃，我是……”
“蠢女人。”盛垚看我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瞬间乐了。他伸手恶趣味的捏我的鼻子，我喘不上气，故意用力哼，嘟嘟囔囔的开口：“甩你一手鼻涕，脏死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怎么了，说话和做事情特别像个孩子。
可这段时间，我的压力真的好大。
盛垚听我说话，微微扬眉，嘴角戏谑更甚：“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脏就脏吧，我不嫌弃你。”
我怔了一下，盛垚慢慢松开我。
“呃。”盛垚顿了一下：“你怎么那么娇贵，鼻子都捏红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力气太大了！
我气的一直瞪他，他还跟我装傻，嘴角翘起来：“顾婧，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他抿唇：“我希望没有人。”
什么意思？
盛垚说的话总带着几分深奥，可能是我们之间的智商差距太大，我总是听不太明白盛垚话里的意思。
“我希望我是唯一一个，看到你这么孩子气一面的男人。”盛垚定睛望向我，嗓音忽然变得低沉下来：“顾婧，可惜我们遇到的，还是不够早。”
我听着盛垚充满磁性的声音，一颗心跳得飞快。
瞧我多么不争气。
这些情话，盛垚可能会对很多女人都说过。比如宋安瑢，就是盛垚以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一丝阴霾从我心头闪过。
“傻瓜。”盛垚捧起我的脸颊，吻了我的唇：“你怎么能那么傻。”
他声音沉迷又宠溺，让我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