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帐篷什么时候搭起来的?李拜天心里一回忆,不禁嘿嘿邪笑——他好像明白为啥他还没停稳,人家小姑娘就跃跃欲试地从他怀里往出跳了。
裤子破了不要紧,白大褂褂子长,足能遮掩。只是刚才一路摩擦,摩擦生热,这会儿李拜天屁股滚烫,灼地他皮疼肉痒的。
强忍住屁屁的不爽,他催着飘飘往安全通道外走,这会儿他们与大金链们的距离拉开不少,应该能在哪一个病房躲起来或者干脆逃出去。
“怎么?”李拜天问。
“嗯……”她捏着下巴,颇有评论家范儿地点点头:“主人,有没有闻到椒盐鸡屁股的味道?”
椒盐鸡屁股???
你妹的才鸡屁股!不心疼也就算了,还调侃?君有良心否?
“你懂啥?”摆摆手,他催促:“你聪明你机智,你双眉中央还点个美人痣,快想办法摆脱大金链们!”
“主人,这边!”
李拜天被飘柔嫩的小手牵着,一头钻进人流中。
这会儿是探望时间,住院处人还是比较多的,走廊里各种人都有,玩手机的、提果篮的、打饭回来的、端屎尿盆的、带病人出门走走的……无一例外都拿奇怪的眼神看李拜天——这医生虽然帅气,但神态慌张,一点也不淡定从容,好像他刚把阎王爷给整死了似的。还有,重点是他身旁那美女啊,绝色天香啊有木有?倾国倾城啊有木有?教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止不住地魂魄出窍,傻愣愣地呆站着,目光直直地跟着她游走。
有个后生细皮嫩肉的,颠颠地追上来:“小姐姐,留个号……”
李拜天扬起一拳头:“滚!”
还小姐姐呢,就你那个小皮样,把飘免费送你你hold住吗?这天下,只有哥能hold,其他人都不准hold!
李拜天忙啊,他真忙,脸皮也厚一点了,跟着飘飘快速穿过人流,寻找合适的躲藏地点。
不巧,走了没十几步,飘飘就收住脚。
“主人,前面有人!”
同时,走廊里所有监控镜头都齐刷刷地扭头,红外线瞅着拐角。
不及反应,走廊拐角处又冲出了几个大金链。两帮人相见,哪有什么两眼泪汪汪的镜头?你瞪我我瞪你,金链扬手一指李拜天,脸上的横肉哆嗦一彪子:“在那儿!”
回头,被狠揍一顿的另一群大金链们也从安全通道里出来,那领头的一瞧,使劲地乐:一条路两个口,两队人马来堵截,中间肉馅好诱人,看你还往哪儿逃?
关心地问:“狗蛋,柱子,你们怎么样?”
现代人就是太恶俗,面对李拜天的亲切问候,这两家伙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怒火朝天的:“大哥,就是这小子,毁了我们一世清白,你可要帮我们报仇哇!”
做大哥的焉能见得小弟受苦?手向前一挥,鼻青脸肿的链链们从他身后挤出,就像一群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疾行着,期待和走廊尽头的兄弟们早日会师,个个咬牙切齿的,狠下心要把李拜天这只小鸡仔儿抓到手,先拔毛再拧脖子!
这下好了,前堵后追,似乎没退路了。
有眼睛雪亮的群众已经闻到硝烟味了,亮出神器就是一阵猛拍直播,有一群眼睛不那么雪亮的群众看到手机了,恍然意识到……这他妈出大事了!
亮手机!没有啥危机是手机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再加一部手机!
李拜天这一路心里坎坷的,在过道两排水泄不通的三星苹果华为小米金立欧婆前,又是梳头又是擦脸,瞧到有人戴着酷酷的墨镜,赶忙借过来,扮个发哥的造型。
主角出场不都很耀眼吗?
不料,酷酷的墨镜被飘飘一把夺过还了出去:“主人,正经点!”
哦,正经点!李拜天赶忙立正,大金链刚走出一步,猛地,他拽着飘飘回过身,走了几步,从三岔口的另一条路出去,这边有个电梯……
“叮咚!”
电梯门开,又有几个长臂猿猩猩似的大金链走下来,左瞅右瞅,寻找目标:“仔细找,他们应该就在这一楼!”
李拜天埋着头,没办法,他只能就近推开病房门,把飘飘推进去,嘱咐:“听着,革命友谊终有尽,万水千山总是情,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飘飘听得蒙头蒙脑:“主人你到底要说什么?”
“一会儿没人了你就赶紧逃,别顾忌你主人了!”
那飘,压根没想到主人来这一招,眼中泛起湿雾:“主人!”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李拜天向后瞭一眼,他已经从地板上看到金链的倒影了。
“放心,你主人可不是鸡蛋,是雕!”
“大数据告诉我,雕最后下场不是被射了就是被爆了……”
嘿,李拜天真是个气:你咋这么乌鸦?你主人雕爆了对你有啥好?
飘飘还想挣扎,看到身后还杵着良多病患家属,突地,嘴角一个笑容浮现,道一句“主人保重”,自个儿关上了门!
逃是没希望了,但调虎离山让飘飘顺利离开还是有希望的!还有,那些个家属,把飘放在你们身边,实在对不住了!
“哎,键盘,你一定要替我报警啊!”
李拜天顺手拉上旁边保洁阿姨的拖布,雄气纠纠地向电梯那端走去:先解决小股势力嘛。
大金链们“一”字摆开杵在他面前,沉着脸:“姓李的,别不识好歹,跟我们乖乖走一趟吧。”
李拜天最擅长无赖:“我要是腿沉,跟不了你们呢?”
一个眼色使来,链链们动手了。
“打人啦,打人啦——”几个大妈率先叫出声,哗啦啦地一哄而散。她们散了也好,李拜天正好能放开手干一架。他从小阅书无数,胸中藏着三国关羽张飞,水浒108将,射雕郭靖倚天屠龙张无忌,此时,配合着拖布这强悍兵器,他脑海中浮现出伟大吃货:九指神丐洪七公的模样。
身后,两路金链们也汇聚过来,呈三角将他围困在中间。数学老师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换言之,如今李拜天身处的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大军阵!
“好,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失传已久的打狗棍法!”持起拖把,李拜天气沉丹田,犹如神人附体,左一冲右一突,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
两分钟后……
“大哥,他在弄啥嘞?”金链们挠挠头,不懂了,问领头的。领头的也不懂啊。
“嘶……”他深吸口气,双臂绕在胸前,仔细观察着李拜天的步法:“你看,这舞步毫无规章秩序可言,虽然手持重兵器,但陶醉自我,能巧妙地将敌人困在攻击圈外。嗯,他一定在疯人院呆过,属于自恋疯一派。”
医生病人们也赶来凑热闹,大家伙正奇怪地望着李拜天自娱自乐的“舞拖布”,保洁阿姨气哼哼地过来了,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开围观人群,轻松闯进攻击圈,英勇无畏地立在李拜天面前,一把夺走拖布,飞个白眼,骂句“神经病”,安然无恙地走出去了……
阿姨,我的打狗棍……李拜天心里叫苦,却看众人正傻傻地盯着自己,灵光一闪,脚下抹油,跐溜就跑。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看家本事管用!
哎?
金链们还没看清楚,地上的洪七公就不见了人影。
“快,他逃了!”领头的一喊,赶忙寻找,“么滴这小子还是太狡猾!”
只听电梯那里“叮咚”一响,众人暗道糟糕,急扑去,却见人家李拜天已经挤进熙熙攘攘的电梯里,朝大家灿烂微笑着,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大爷我就是这么潇洒!
“吼吼吼,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我就去尿尿!”
他妈的,李跑跑,尿尿侠,随你们怎么称呼,反正洒家就要凭空不见呐!!
大家伙都明白,除非这群链子是道闪电,否则他们绝对没法赶在电梯门关上前冲过来。
越来越狭窄的门缝间,李拜天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挥挥手——拜拜啦——
“哎等等!”
一只拐子卡在门缝里!
“等等!”
拐子插进门缝,电梯一哆嗦,又向两边打开了,接着,一只轮椅出现了,轮椅上的大爷傻呵呵地乐着,一手转着轮圈:“对不起,让一让,再挤个……”
你大爷的!要不怎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逃亡偏遇你大爷!
李拜天心里崩溃地不要不要的:大爷啊,你懂不懂形势啊?要不要这么缺德啊?医院救死扶伤啊,您老怎么能把活人往刀口上送呢?
瞅着人家金链们一声欢呼,愁云尽散,如一潮黑水,稀里哗啦地朝电梯拥挤而来,李拜天急啊,往后瞧,电梯里还有个担架床呢,担架床上还有个人呢,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状态很不好,两边人也挤,除非跳人家头上去,否则就没空间!
李拜天怒了,撅起屁股就往里面挤,以一人之力对抗万千大众:“别推我!别推我!劳资孕妇,谁推我讹谁!”
得亏轮椅就堵在门口,大爷乐呵呵地往里走:“挤一个,挤一个……”
挤你老木啊!
“大爷,进来就超重了!”
“不重不重……”
你说不重就不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