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被端上桌，Angle简单客套两句后，开始介绍他们制定出来的有关飘的摄影计划。
“这是一件大工程，胡先生在工作上是极端完美主义者，不允许有任何瑕疵存在，所以模特们都会很辛苦。现在拍的这组照片，模特们已经是第七次来了。”她温和地望着飘：“香小姐，希望你能有所准备，模特走的本就是一条艰辛的路，美丽必定是经历痛苦才能表现出来的！”
半个小时后，胡子终于脱身了。
“Angle，帮我筛选下相片。”他从工作间急匆匆地走出来，两眼神采奕奕：“顺便再来一杯白水。”
一屁股摔坐在沙发里，他仍然兴奋难耐：“有一种美，只有摄影师能洞察出来，还有一种美，能让人人都变成摄影师。香小姐，你就属于后者啊。那晚在金豪，打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就一直没慢下来，我相信……”
“胡先生，”飘打断他：“我同时也是天启的总裁助理，公司处于创业期，我和李先生的时间都很紧，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先签合同吧。”
哎？这么利索？
“Angle！”胡子马上叫住他的美女助理：“快，别管水了，把我们准备好的那份合同拿来，我们现在就和香小姐检查一次。”
滋-滋-滋。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工作台上发出，大家伙都莫名地向那边望去，只有飘自信地站起身：“不用了！”
她向工作台走去，打印机里立刻刷出一张纸，接着，第二张，第三张……
胡子完全懵了，Angle则招呼工作人员：“这打印机怎么回事？怎么自动打印呢？”
哎，这妮子真是喜欢瞎闹。李拜天心说。
“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参考了一些你们业内合同制定的条款，同时也加入我自己的要求，可谓是折中，双赢，”飘把打印出来的纸张全部拿起，整理整齐，推给胡子：“这是天启最后同意的合同文本，胡先生，请过目！”
言语之间，霸气外露，直接震惊了全场所有人。
胡子尤其尴尬，他算什么？国内鼎鼎大名的新生代摄影师，这间工作室的老板啊，从来他签模特都是工作室占上风，什么时候由模特说了算？而且人家还强调，这是最后的合同，没有商量余地？
这一闹，Angle就要为胡子出头了：“香小姐，我想你还不明白业内的规则，胡先生发现了你，想要挖掘你，这不是普通模特就能享受到的待遇……”
“Angle，胡子，你们也误会了。”李拜天站起身，他已经明白飘的意思了，再察言观色，听听Angle话里的意思，这个时候他这CEO如果还不帮自己的助理说句话，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你们真是误会了，”李拜天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们签约飘飘，并不是我们主动要求，而是你们有这个业务诉求，我们为你们提供服务，因此，这也是一桩生意，而且是，我，同你的生意，主场在我，客场在你，我是甲方，你是乙方。”他接过飘制定的合同，略微扫了眼，轻轻笑道：“你看，甲方为乙方提供香飘飘作为模特，以帮助乙方实现挖掘、包装、捧红模特的意愿，并间接提高乙方在业内的声望，乙方则为甲方提供报酬。摄影作品的肖像权在于甲方。
“这、这是不是太过分了？”Angle有些愠怒：“这样的合同我还是第一次见！”
不讲理，的确不讲理，李拜天也觉得不讲理，奈何他开的偏偏就是一家不讲理的公司，这个合同能不能签，说白了，就看飘飘在胡子眼里有多少价值，能抬高他的多少身价和影响力！
干脆把脸皮扔到一边，摆出不要脸还有理的架子：“胡子，请你慎重考虑，有的利益，钱可以衡量到，比如我们甲方；有些利益，是钱做不到的，收获的也不仅是这种庸俗的身外之物，比如你们乙方。”
胡子一直低头，凝思着什么，倒是Angle，脸色气得煞白：“李先生，可在我看来，甲方可是两个利益都能得到，乙方出力最多，收益却最少，您觉得能说得过去吗？”
飘笑得灿烂，从合同最后抽出两张文件来，递给Angle：“这是意大利和法国著名摄影师寄给我的书面邀请，大致意思是说他们希望我与我签约，酬劳七位数，美元。”
Angle吃惊极了，连忙翻看这两页薄薄的纸：“七位数？我们绝对付不起你这样的酬劳，为什么你还要屈身来我们这边呢？”
“我说我只喜欢吃正宗的中餐，你信吗？”
信！毕竟Angle也曾在国外生活，对于有着中国胃的人来说，偶尔吃西餐是个新鲜，但顿顿吃西餐，见着面条大米的时候绝对比看到大麻海洛因还兴奋！
Angle半信半疑地解读邀请书，刚浏览到一半，飘不客气地说道：“我们有独一无二的资本，如果胡先生可以向本公司保证，他的技术也是独一无二，那么……”
李拜天才不相信什么意大利和法国曾给飘寄过什么当模特的书面邀请，这东西肯定又是她从不知道哪个渠道复制出来的。对了，邮箱，她完全可以买到一个名模的邮箱，复制她的个别邮件，修改，打印，变成自己的。
“请胡先生再仔细想想，在金豪那晚，我向你递名片时，明确表明：本公司可承接任何业务！”
即使模特出身，又做助理多年，见惯了生意场上的买价还价，Angle硬是给飘的说辞噎地够呛：“承接任何业务？这样的公司根本不存在啊！”
“不存在吗？”李拜天摊手，随即玩笑似的自嘲：“也是，天启规模还太小，这样的小蚂蚁椰果市里一捞一大网，像Angle小姐这样有身份的人，没有听说过才是正常的。”
这话让Angle既不能发泄，又有冤屈，竟把一张白皙的俏脸憋得粉红起来。胡子瞧见了，急忙站起身，朝助手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耍脾气了，同时以一笑缓和气氛：“哈哈，这是干什么？我和李兄是好朋友，一见如故，我们做生意，犯得着这么唇枪舌剑嘛？凡事好商量，好商量。”
“Angle，他们说得对，比我有能力的摄影师大有人在，飘却是模特界的一颗最耀眼的明珠，他们愿意交由我们打磨，是对我们的信任，珠宝耀世，珠宝师也会受人尊重！”安慰好Angle后，胡子咬了下唇：“不过，李兄，七位数，美元，你就算把我卖了也拿不到那么多钱，这是肯定的。你不会坑我吧？”
坑不坑这得看飘到底拟了什么样的合同啊！
“我们……”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从李拜天手里接过还发烫的纸张：“就来研究一下由天启公司出示的这份合同吧。Angle，去把吴律师请来！”
Angle当然不情愿。
“去啊。”胡子催她，转而向李拜天和飘飘道歉：“抱歉，我只是个摄影师，摄影我懂，合同呢，变个花样我就不懂了，必须要搬吴律师。我啊，惭愧，不如香小姐这般博学。”
听他让步了，李拜天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你看看，你把人家逼成什么样了？不过这货也贼精，平白无故让他变主动为被动，当然先要试试金子够不够纯度。
“香小姐，可否在律师来之间的这个空档，我们在镜头前试试镜，找找感觉？”
这要求飘似乎早就想到了，很快就答应下来。
“带她去化妆，就按我们的摄影计划来。”胡子吩咐他的化妆师。
“别装死。”飘使了个唇语。哎哟我去，我堂堂李拜天，一哆嗦文字的，有你想的那么猥琐吗？
“别坑人！”李拜天还了句唇语。说真的，他现在觉得挺对不起胡子的，毕竟人家还拿巴西的咖啡给咱喝……
转头，胡子便手戳着他的鼻子，开玩笑地数落起来：“李兄啊李兄，你可一点也不简单，少年老成啊！你真是摆了我天高的一道坎！”
“哎？这怎么能叫坎？龙门！”
“对对对，龙门！”胡子应承，随之，随着声叹气，眼神也迷散起来：“这龙门啊，越过去，就是龙，越不过去，还是鲤鱼一条，搞不好落差太大，一跳，就把脑袋跳没了！”
话里有话，李拜天不傻，当然知道这是胡子向他抱怨，也在间接告诉他，自己的投资是有风险的，所以，只能尬笑。
“我在想啊，我家桃子的猫也绝不是送的，指不定，”他撇着嘴：“也越了你的一次龙门啊。”
“哈哈，哪有那么多龙门。”
“哎？说起桃子，这孩子怎么现在还不下来呢？”胡子往楼上瞭一眼，楼上并没动静，他叉着腰，拾起手机：“你等着，我叫叫她！”
然而，几个电话打出去，桃子接也没接。
“她一般不喜欢来我的工作室，这女人野着呢，每天跑得连人影都见不着，今天好不容易留下了。”看得出来，胡子伺候桃子都快头疼死了，他把另一个助手叫来：“带李兄去二楼找找那位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