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祺勋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
他只感觉到疼痛，还不只是一瞬间，而是持续性的。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多年前，穆婉婉被领养走，他看着女孩在车窗上哭泣着远去，心脏就疼了许久。
他已经顾不得去看已经吓傻的阿旺，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将一半海报攥成团的小女人。
她好像还没有长大，虽然长高了，五官长开了，但是总让人感觉她还是小孩子一样。
“你走！你们都走！”
女孩抱紧双膝，身体颤抖。
安祺勋刚才丢掉了风衣，上身只有白衬衫和一件做工精致的驼色马甲，他站在这房间感觉到压抑。
墙壁上所有海报主角是他，又像只是个看笑话的陌生人。
他缓缓关上了窗子，拉起被子裹住穆婉婉，随后大步往外走去。
他不是个善于解释的人，或者说他这一生从来没向其他人解释过自己的行为和举止，因为他不需要。
让他放下身段去跟眼前这个女人解释，他更是做不到，他只需要将背着他谋划这件事的人处理掉就对了。
门外，阿旺不敢相信。
“安总，我是为您好！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可有半点为我自己谋划过什么？我还救过你的命，你就这样对我？！为了一个女人！”
他的衣领被狠狠攥紧，安祺勋提起阿旺，眼神盯紧了失控的男人，一字一句对他道。
“我平生，最不能饶恕的，就是瞒着我做事。”
***
穆婉婉哭到半夜，等安静下来才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了人，只剩下一片狼藉。
她拿起拖把把地上的脏乱脚印都拖掉，将打碎的镜子碎片收拾干净，把一切恢复如初，然后目光投向了满墙的海报。
被他看到了吧，很幼稚对不对？
穆婉婉上前撕掉一张照片。
估计会被瞧不起吧，或者像其他女星一样，上赶着往他身上扑。
又一张海报被撕掉。
说不定，他会认为之前落水真的是她自己策划的。
穆婉婉将全墙壁贴得东西都撕光，坐在床边，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她决定，收回自己追逐的心，以后就将他当作自己的上司。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本来就不是她的祺勋哥哥了，她却还在可笑地妄想什么呢？
希望他再对自己像以前那样吗？
“别痴心妄想了！穆婉婉！明天好好上班还钱吧！”
但是好好工作什么，却也是奢望，职场如战场，穆婉婉显然是忘记了一个苏珊。
第二天午餐时间，穆婉婉抱着饭盒走过拐角，却看到眼前站着几个同样等电梯的女人。
苏珊正在其中，一旁站着的是宣传部的总监，三十五岁的女人怀着二胎，正式脾气大的时候。
不知道苏珊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宣传总监看穆婉婉的眼神立刻变了。
“稿子交了吗？”
“是关于安总新片《潜伏者》的通稿吗，已经交给媒介人员了，她说已经安排媒体了，相信现在已经能够从网上搜到了。”
身心疲惫的穆婉婉，没有力气去思考苏珊到底又下了什么招，而面对自己的上司，老实回答。
“那你写的新闻通稿，怎么连配图都没有？”
“不会的，我配了四张高清图，都是在拍摄现场照得。”
穆婉婉提起警惕，难道没配图，新闻没配图哪里能起到宣传作用。
“你看看娱乐中国网站的头条，就只是纯文字的。”
什么？
穆婉婉连忙打开自己的手机，果然没有查到。
她又查找了新青年等娱乐网站，同样在这条新闻里没有发现配图。
苏珊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得意，像是坐等看她的好戏一样。
“你到底有没有做过这种工作，走关系进来的就是不靠谱！”
来来往往的人走过路过，看着宣传部的总监大声训斥穆婉婉，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是联合起来整她，从发表报道的媒介人员到总监，苏珊全部都搞定了，把事情搞成这样让她背锅？
Excuse me？老虎不发威，当别人是Hello Kitty？
穆婉婉扬起头，朗声到：“总监，稿件我有心抄送发到您的邮箱了，查一查不就知道到底是我没配图，还是媒介人员自己忘了。”
“我邮箱今天清空了。”
穆婉婉眼睛慢慢瞪大，看着睁眼说瞎话的总监。她知道，对方这是逼她低头，让她认错。
自己居然摊上这么个总监，安亚这水真够深的。
不过，凭什么？
“原来是这样，总监清空了不要紧，媒介清空了也没关系，我的邮箱有发送记录，我这就去找出来。”
说着她转过身，不打算跟这群人搅在一起。
“穆婉婉！”宣传总监脸上挂不住，“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工作犯错在先，又顶撞上司，已经被安亚开除了！”
此话一落，三三两两等电梯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顶撞领导。”
“快别说了，一看就是陷害，不过领导说什么就应着呗，不然哪有好果子吃，这一看就是新人。”
“新人进了安亚能度过试用期的真是寥寥无几。”
“宣传部这个总监自从怀了孕，是出了名的脾气大。”
穆婉婉听到窃窃私语，反而笑了，她转过身看向苏珊和宣传总监。
“设计的这出戏挺好的，我这就走，不过走之前，这事完完整整的经过我会写清楚，并把证据打印出来递送给总经理和总裁，新闻报道没有配图这种失误，可是门面的事情，归根结底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苏珊听了后笑容僵在了脸上，穆婉婉跟之前比，确实不一样了，但她没想到对方能改变这么大！
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勇气，本以为她会怕丢了工作，任自己欺负，承担下错误，扣半个月工资。
没想到她宁愿离开，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这事怎么能让她捅上去！
苏珊看了一眼气急的宣传总监，拍着她的肩膀给她顺气，递了个眼神。
“总监，您别生气了，现在拨打电话给小王还来得及，她还在楼上，就坐在穆婉婉附近。”
只要删掉穆婉婉的邮件记录，一切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