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
“不、你不能这样等同换算……”
“那你同你母亲讲，你被我包养了？”
男人态度漫不经心，那双长长睫毛下淡漠眼神平时看到就觉得冰冷，如今更是。
安祺勋仿佛在看一只被他玩弄于手掌中的鸟儿，好像穆婉婉不管怎么选择，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像他以往对待别人那样。
果然，他认为是包养，穆婉婉心中一痛。
但是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她捂住自己胸口，还好，自己没有真的陷入进去，还好她每天都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逢场作戏。
这只是合同契约，等拿到报酬就走人。
“我会想一个理由跟她解释。”
说着穆婉婉就要拉开车门，但是她的手被男人握住了。
“我是为你好。”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
“是，穆家比较贫穷，但是感情不是这么衡量的，什么时候我离开你了，我还有亲人可以依靠，钱不是最重要的，他们卖掉房子回县城，还是能生活下去！”
“不如这个选择让别人来做。”
安祺勋眼睛眯起：“你不是说你母亲不贪财吗？不如听一听？”
穆婉婉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但那股不服气的架势出来了：“听就听！”
于是安祺勋把手中遥控器一开，车载音响里传出了声音，似乎是现场录音。
里面传出来小刘的声音。
“妈，我有件事得跟您关起门来说一说。”
“哎哟，我还不知道我女婿叫什么呢，你多大了啊？做什么工作的？怎么样，婉婉没少托你照顾吧？”
“妈，这件事很重要，我先跟您说，其他事先放放。”
听声音像是小刘在沙发上坐下来了。
“妈，听说你们跟婉婉没有血缘关系，抚养她这么多年，我先跟您道声谢，不过，我不打算让婉婉跟你们来往了。”
“什、什么！穆婉婉可是我养大的！”
“是，她小时候六岁被穆家收养了，这些年你养育她有恩，所以我拿了金子来，想换她，也算是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
小刘说到这里语气一严肃：“我觉得这些钱足够你养很多个孩子了，毕竟婉婉在时，家里一直欠债，没让她过上什么好生活，后来她也一直补贴家里，实在是辛苦。”
穆母像是呆住，一时间没有回话。
的确是这样的，他们养这个孩子并没有花多少钱，甚至后来一直都是穆婉婉补贴家里。
说不定早就还清了。
“我听说她那么辛苦，十分不忍，又看她家庭如此。以后她嫁进我们家，自然后半生衣食无忧，而你们，这些价值一千万的金子，足够让你们过上好生活。”
小刘笑笑。
“听说，你们还有个女儿叫穆思思，这钱可以给她一个很好的生活，让她不必再跟她姐姐那么辛苦了。”
“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合算吧？”
录音中小刘徐徐引诱，但更让穆婉婉心寒的是她的养母居然没有出声拒绝。
她在车中完全呆住。
终于一分钟过去，穆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行，反正你家里那么有钱，婉婉跟了你又不会吃亏，不过你说话算数？”
“一定算数，一千万你们想要钱还是要这些金子都可以。”
“金子，我要金子，比较能保值。”
那边传出小刘的笑声：“好，那就说定了，马上去办手续，不过我也有个富家条件，您得把所有跟她的合影都拿出来毁掉，不能让人查到她在你们家呆过。每次出去，被问起身世，她总是不好意思跟那群富太太说，你同意后，我就给她安排个新身份。”
“好好，都行。”
安祺勋见听得差不多，把手中遥控器一关，车里顿时没有了声音。
静得可怕。
穆婉婉呆呆坐在那里，她之前总是觉得养母对自己好。
而且当初有了穆思思后，养母总是说把她跟穆思思一样对待，不会送她走。
现在看来，还不如当时走了，也许生活不会那么辛苦，她也不会经历这种被亲人背叛的痛苦。
是啊，一千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实在是太有吸引力。
而且跟小刘的谈话中，她妈从始到终都没问起过，两个人的情况，这个小刘家在哪儿，两个人什么时候结婚的，什么时候要孩子啊的问题。
她一开口就问的是小刘的家境，做什么工作。
而自己走了后，她也没有问小刘她的安全。
甚至！！！这种事情，她都没跟小刘问她的意见，就这么单方面决定了？
她就不担心女儿被卖了吗？
穆婉婉感觉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但是并没有打湿衣服。
她低头一看，男人探手递过来了洁白柔软的纸巾，接住了她的眼泪。
而安祺勋正在看自己的电脑，并没有转头。
“谢、谢谢安总。”
安祺勋一千万把她买了，她从此就是他的人了，什么契约？根本就是个形式。什么不能进行夫妻间的义务，他其实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她被买下了！
如果说她之前还干反抗，觉得自己是自由的，现在她已经不敢了。
穆婉婉觉得很可怕，她擦干了眼泪，不再说话。
安祺勋见她如此，便下令司机开车回城堡。
一路上穆婉婉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提穆家，仿佛这个词已经成了两个人都回避的话题。
而想必，过了今天也不会有人再提起这个词了。
穆家只能成为过去，被人慢慢忘记。
车到了城堡下，安祺勋摘掉安全带，看着身边的女人。
穆婉婉正歪头看向车窗外，那个神情，十分落寞。
男人松开安全带，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
“你在怪我。”
一句话像是提醒女人一样，她回神慌忙擦掉眼泪。
“没、没有，是您让我看到了……真相，没有什么怪不怪，人性就是这样。”
安祺勋看着她，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冰凉的手背上。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对穆思思下手，我很愤怒。”
穆婉婉吓了一跳慌忙抬头：“我跟穆家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些事能翻篇吗？我没有什么伤害，她还小……”
男人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穆婉婉这才放心，穆思思那么个小姑娘，安祺勋这种冷血的性格，一万个穆思思都不够死的。
安祺勋点头，松开手从自己这边下了车。
穆婉婉连忙下车跟了上去，一路上缩着脖子低着头，仿佛是一只迷路没有找到回家路的小狗，而安祺勋则是那个重新寻找到她，带她回家的主人。
穆婉婉在玄关处换了鞋，看女佣把鞋子拿走，看了一眼男人。
她抬起头看着整个大厅，没有地心凉，这里真的是太大了，难道她之后就要一直住在这里，除非安祺勋厌恶了？
男人走在她的前面。
穆婉婉忽然上前几步，追上他，然后伸出手去摸他的袖口。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那时候她特别害怕祺勋哥哥离开，拉住他的袖子，让他不要离开自己。
而如今……
安祺勋停下脚步，低头看她，似乎有点好奇她今天的举动。
穆婉婉看着他，眼中依然含着刚才的泪，看上去眼睛湿漉漉的，更加可怜了。
“安总……请问，如果有一天我从这里出去，我能去哪里？”
她的声音很低，似乎很怕，但安祺勋却听清了。
他盯着穆婉婉握他袖子的手，语调听不出什么情感。
“你想离开我？”
穆婉婉勉强一笑：“没有，我只是在想，您什么时候厌烦了我，我孤身一人，好为将来做打算。”
她现在一处房产都没有，出去了后怕是连个家都没有，只能住在出租屋。
如果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她好多攒点钱，现在付个小房子的首付，确保自己以后不会太过狼狈。
男人似乎生气了，穆婉婉敏感察觉他的不同。
从刚才男人反问就可以看出来他心情不佳。
“穆婉婉，”安祺勋转过身，面对着她，“我正式告诉你。”
他定定地看着穆婉婉，然后一字一顿说出四个字。
“不会离婚。”
像是从口里咬牙切齿挤出来的一样，随后猛地向前走去，直接上了书房。
一旁的老冯和仆人都没有人敢说话，两个主子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啊，跟谁搭话看起来都不是好的选择。
老冯摇了摇头，选择了自言自语：“这、这可怎么办，饭都做好了，安先生又不吃饭了？”
穆婉婉也默默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顿时，城堡里的仆人眼对眼，没了主意。
老冯看了看笑笑：“这次还是你去吧，你跟夫人聊得好，之前先生也跟你下过命令让你开导开导夫人。”
“不不不，我觉得今天夫人不同寻常，她从没这样过，估计不好突破。”笑笑一时间愁眉苦脸，这差事可不好做。
另一个仆人插嘴：“难不成要从安先生那儿突破？你也知道更不可能的！他什么时候低头过！”
“我觉得真不好说，那咱们就打个赌？看他们谁先低头！”笑笑挤了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