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爬起来,极不雅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动忽略了周围的嘲笑之声,悻悻然笑道:“臣女月卿绾,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不得不说这个皇帝老儿做戏做的挺好,竟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卿月啊,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头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月卿绾往后退了一小步,表情看上去有点害怕,声音弱的比蚊子还小了:“臣女惶恐,多谢皇上记挂”!
老皇帝呵呵一笑:“不错!不错!识大体,懂进退,落座吧,开席”!
月卿绾扫了一眼四周,她那哥哥长萧早已坐到自己的席位,她并未发现他旁边还有空位,不得已之下,又再次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整个大殿上,早已没有可以落座的位子。
一时间她窘在了原地,小手不安分的绞着帕子,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焦虑。
眼角余光愤愤的瞥了一眼那一团骚气的粉红色身影,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啊,面上却只好装着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赤君戟,一席骚气十足的粉红色衣袍。
即便在几百人的宫宴之上,依旧斜斜的似一瘫烂泥一般椅在座位上,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见她慌乱的小眼神朝着他这边撇来,他勾唇坏坏一笑:“你想来我这里坐?没门!老子看着你就恶心,来人啊,在殿外给她设一个座位落座,她在殿中,我怕大家今晚都吃不饱啊”!
月卿绾心中早已将这厮狂虐了一千次,面色却依旧无辜,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装的十分好。
“世……世子,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尽快习惯一下,毕竟日后我嫁进世子府,你日日都要看着我这张让你呕吐的脸,那时候你可怎么活啊”?
这番话说的甚是无辜,甚是小心翼翼,月卿绾心里却乐开了花儿,这个赤君戟看她不顺眼,她更是看不惯他了,能恶心他一下也是不错的。
果然,那世子脸色变了一下,随后又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道:“哦?你要嫁进我府?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这女人还真是恬不知耻,一个破鞋,带着一个小野孩子,想进我君家的大门?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些”!
说到后面,他语气愈发凌厉,更是将手中的酒樽砸在了月卿绾脚下。
看着那仅仅是砸在她脚下的酒樽,君戟微微簇了簇眉,他竟失手了?
明明控制好力道往她身上招呼的酒樽,他控制好力道,保证不会将她砸死,又能将她砸得生疼的酒樽,就这样落在了她脚下?
这……不大合理了!
月卿绾垂眸看着脚下的酒樽,里面的盛着的酒洒了一地,酒香四溢,但此刻她关心的不是这酒樽,而是,谁帮了她一把?
生生的将那气势汹汹的酒樽用内力拦下,这才没有招呼在她脑袋上,而是掉在了地上?
抬起眸子,她已经收下了疑虑,眼底满是慌了,趁着这个间隙,她打量一下四周的人,却对上一双无波无绪,眼底一片清明的眼睛。
她微微有些惊讶,看着冥对着她淡淡一笑,她便知,那酒樽就是他拦下的,只是不知,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本世子一时情急,手抖了抖,不小心将这酒樽抛出去了,真是失礼”!
这一句,是对着大殿上的众人说的。
而下一句,却是对着月卿绾道:“丑八怪,给本世子把酒樽捡过来”!
月卿绾未多说,低眉顺眼的弯腰捡起,战战兢兢的送到了他面前!
双手呈上,他却接过那酒樽,毫不客气的,准确无误的,啪的一声砸在了月卿绾脑袋上。
一阵疼痛传来,伴随着淡淡的腥气,额头上似有温热的液体渗出。
她这个受害者还没发怒呢,罪魁祸首倒是先怒了,大声呵斥:“月卿绾,这酒樽都落在地上了,你都不知道清洗一下再给本世子拿过来吗,蠢得跟头猪似得”!
月卿绾将手掩在袖中,再伸出手时,中指指甲盖里面已经有了些许白色粉末。
用帕子捂住额头上的伤口,她小手一指赤君戟,哭喊着大骂:“赤君戟,你不要太猖狂了,你不过就是一个死断袖,居然敢打我?要不是我哥哥让我今日不许放肆,轮得到你这般的欺负我吗!今日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我从前丑霸王的名号从何而来”!
她的哭声惊天动地,话音落下哭声便止住,整个人朝着赤君戟扑了过去,被君戟一脚踢开的瞬间,小手扯住了他的头发,毫不留情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命的扯着赤君戟的头发。
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赤君戟,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让你打”!
这一场面将在座所有人吓得不敢出声,却也兴致勃勃的看着好戏!
赤君戟,目中无人,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惯了,谁都不敢招惹他。
月卿绾,赤黎国唯一一个赐了封号的正一品郡主,皇帝膝下只有一个公主赤玖玥,下来便是她最大了,自小便光环太甚,因此也甚是狂妄,皇城内的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大多被她欺负过。
此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他们这些在座的,乐得看热闹。
只是片刻,赤君戟的头发已然被她扯下好几撮。她心里很乐,刚刚他第一次朝她扔那个酒樽的时候,明显用了内力,现在跟她打在一起却不曾使用内力,看来这个赤君戟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也不简单。
不过,此刻的她可管不了那么多,既然他不暴露武功,那今日就要被她狂揍了,想到这里,又揪着他的头发一阵狂扯!
兀的,一个空灵似幻的声音传来:“郡主,手下留情啊,差不多得了”!
男子的声音似佛寺里面悠悠传来的梵唱,空中似荡起一阵阵的回响,那么的轻,那么的淡。
所有人惊诧不已,这声音,竟如此好听,却极其缥缈,语气中似淡然如风。
所有人齐齐看向声音的出处,那公子一席白衣纤尘不染,眸子里干净的无任何杂质,似可以看直直的进眼底,那张如玉无暇的脸蛋上泛着暖如清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