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淑凝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恋。
叶恋觉得这个时候的万淑凝陌生极了,她开始怀疑以前的那个万淑凝到底是不是真的。叶恋此时也不明白万淑凝话中的含义,不再理她,径自走进病房去看爸爸。
叶远安详地躺在床上,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护士擦干净,没有痛苦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叶恋走进去看了父亲最后一眼,医生便过来拿起一块白布盖在叶远身上。
叶恋看着那白布一点点地从爸爸的脚上开始遮盖,然后是退,肚子,上身,直到最后爸爸的脸上也被蒙上一层白布,叶恋再也忍不住趴在爸爸身上嚎啕大哭。
那哭声真是肝肠寸断,就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医生,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叶恋的哭声里好像包含了许多东西,旁观者总感觉这个女孩很痛苦。
万淑凝和苏伊月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她们鄙夷地看着叶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终于,她们再也忍受不了叶恋的哭声,以回家为叶远准备后事为由早早离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叶恋哭够了,慢慢站起身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父亲。叶恋眼神呆滞,她自己都不知道眼里看到的是什么,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爸,你真的听不到我说话了吗?”
“爸,你看看你带了什么样的女人回家。你刚离开,哥哥就被抓走了,这是巧合吗?”
“爸,你说你是真的在生哥哥的气吗?”
叶恋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爸爸已经不在了,叶恋只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明明早上还在和爸爸说话,怎么这会儿人却躺在这一动不动呢?
“爸,你究竟是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您就这么忍心离开我们吗?”
终于,医生来了。他们刚才看到叶恋一直在伤心流泪,不敢打扰,只好任由她在病房里把心里的悲痛全部释放出来。
“叶小姐,不好意思,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理您父亲的尸体呢?”
叶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问他话的人,那人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叶恋这才真正意识到她的父亲是彻底离开了,就像当年妈妈离开一样。叶恋突然不想哭了。人悲痛到极点时是没有眼泪的,承受这巨大痛苦的是那颗心。
“哦,这个到时候会有人来处理的,今天先让我爸在医院再待一晚吧。”叶恋镇静地说完这些话,又抬起头询问似的看着医生。
医生轻轻地点点头。
第二天,叶恋找到自己家的私人律师,让他出面来解决这件事。
律师很快就从叶恋这里了解到大概的情况。他告诉叶恋几年前叶远曾在郊区一处地方给自己买了一块墓地,他告诉律师自己死了将会葬在那里。
这件事叶远没有告诉叶恋和叶慕,因为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叶远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离开人世,他还以为自己能够活到抱孙子呢。
叶恋静静地听完律师说的话,决定安排人把父亲就葬在他生前所希望的地方。叶恋吩咐下去,律师开始着手照做。
几天后,爸爸将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叶恋心里说不出的痛苦,只感觉胸口喘不过来气。
叶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叶家老宅。
再次回到家里,叶恋却觉得物是人非。明明只过去一天而已,叶恋却觉得这个家里空荡荡的,不再有人气。
走到客厅,看着屋里的每一件陈设,皆是爸爸生前所爱。她还记得爸爸曾告诉她,东西不一定要最贵的,但一定要是自己喜欢的。那时桑若环视了一圈客厅,随即说道,那爸爸你是喜欢最贵的吧。
叶远捏了一把叶恋的鼻子,说她是个小机灵鬼。叶恋记得那时她才几岁,妈妈还在身边。
继续在客厅里扫视,叶恋觉得父亲好像就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爸爸最喜欢在饭前那张报纸看,叶恋注意到餐桌上还放着昨天的报纸。拿起来看,却发现上面一个字都不认识。
叶恋在客厅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发现是那样温馨。即使常常很任性地和爸爸吵架,想起来都觉得暖暖的。
“呀,叶大小姐回来啦。”万淑凝的声音打断了叶恋的回忆。
叶恋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继母万淑凝正从楼梯上走下来,打扮得容光焕发,没有丝毫丧父之痛。目睹了昨天万淑凝的表现,叶恋已经不奇怪她的 阴阳腔了。只是替父亲有些寒心,临死前也没能看到她伴侣的真实面目。
“怎么?叶大小姐回来怀旧呢。我劝你还是赶紧把这里的回忆全部装进脑子里,以后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了。”
叶恋疑惑地看着万淑凝,她现在没心情和她吵架,也不打算和她吵。
“听不懂我说的话?好,那我就明确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叶恋,以后就不再是叶家大小姐,这里不再是你的家,你可以到外面去住了。”
叶恋瞪着眼前的万淑凝,恨得把她撕吃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是这般蛇蝎心肠,爸爸刚走,居然就想着霸占她家财产了,真以为叶家没人了是吗。
“我不会走的。这里是我家,我没让你走就已经很不错了。”
“哎呀,你还真是会说大话。你有什么本事把我赶走,你能把我怎么样呢?”万淑凝挑衅地看着叶恋,这个只会花钱的叶家大小姐,还真不知道能有什么能耐和她抗衡呢。
“万淑凝,你会遭到报应的!”叶恋咬牙切齿地瞪着万淑凝。
“别急着咒我,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以为你哥哥进去了还能出来?哼,你们都太天真了。行了,我不想和你在这里浪费口舌,赶紧去楼上收拾东西走人,我要清理门户了。”
“哼,这么快就露出真面目了。我还真佩服你能忍这么久,一定很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