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义正在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远眺,另外三名大汉则捧着各色小旗在最后面。他在等着,等着进攻的吉时一到就准备正式展开一场血流成河的拼战。
太阳逐渐缩短地上的影子,也缩短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
倏然红旗一落,第一波大汉手持大刀已冲了出去,他们杀声震天,个个脸上布满了杀机,似欲拼尽全身之力,粉碎这个世界一样,争先恐后的冲向生死之界。
而在他们之后,赵奇带着三队百名铁掌帮庄丁也同时快步在各队的头领带队下,更是声势俱壮的随后跟上。
吴笛看到这种场面,他的全身寒毛直竖,眼晴发直,手心更是汗水直冒。
吴天在他身旁赤是略显紧张,但仍不失镇定的道:“准备了。”
漫天的尘土扬了起来,像条巨龙般从远而近。
吴天看准了时机,挑选了最恰当的距离,他发出一声大吼,这一声大吼竟能在杀声震天中传到了每一名待敌来袭的各大正派弟子的耳中。
“斩绳”
一块块碗大的石块,从各处濠沟、土堆之后,突然弹射而出。
另外一簇簇遮天蔽目的利矢更如蝗虫般紧随石块之后射向一波攻击而到的敌人。
因此,杀声顿挫。
继之而起的则是凄绝人囊的各种哀嚎。
刹时间原本详和安宁的黄土坡前,已变成了修罗屠场。
残肢、断臂齐飞。
人脑、肚肠乱标。
而殷红的血液,成糜的人肉,溅舞得到处都是。
鬼在哭,人在嚎,生命何价?
萧正义在山坡上看到这一幕,连眉毛也没抬一下,他手中又换了一面黄旗,猛然挥舞数圈又倏然而落。
于是三队慕容山庄的人员,冲了出去。
战争是残酷的。
而战场上更有着邪异的妖氛,它能感染人们的情感,迷蒙人们的理智。
更可怕的是它能使得每一个人变得疯狂,变得悍不畏死,甚至变得人人求死。
这后来的三队人员,踏着前面的残肢,成渠的血流,人人变得眼晴里只看到一片殷红。
他们信绪激昂到极至的怒吼出声,奔向前去。
吴天大喝一声:“第一线撤退,第二线射标、点火。”
在第二波攻击的人员刚冲到第一线前,正派埋伏的人员已射出了一轮又一轮的长标,这些长标来得方向全都不同。
有从路旁树林中、也有土堆之后,更有从地底下,它们的目标全对准了后来的那三队人员。
因此渐稀的惨嚎又一下子变得大声起来,而前扑后继的尸体又成山故堆积起来。
有人是死在如雨的镖枪下,更多的人是死在乱军之中被自己人的人马践踏而亡。
这就是人的世界吗?
一种人命如蝼蚁的世界吗?
约莫两百名之谱的人躲过了百块,箭失和标枪。
他们只攻进了数丈的距离,然后只听到一阵轰天巨响。
接着乱石纷飞,地动山摇,正派预先埋好的炸药己经炸了开来。
这才是真正血肉横飞的一幕。
吴笛等人几乎已不敢再看下去眼前的惨烈场面。
然而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敌人是如此凶悍的意欲危害武林。
慕容风眼见自己的庄丁,一个个倒了下去,他面上肌肉不停的耸动、抽搐,却无动于衷的不敢有所表示,因为时至如今,他绝不能半途而废,尤其他深深知道只要挺过这一阵子,接下来的就是胜利的欢呼。
绿旗再扬再落。
又是三队人员急速的扩成大幅的扇面之形,他们潮水般的又在杀声震天中扑上前去。
正派的所有埋伏已经用完,接下来的将是一场近身的肉搏战了。
吴天眼见迅速接近的敌人,他又暴叱道:“准备架刀迎战”
待剩下的约二百多名的敌人已攻近壕沟土坑附近,而这时候隐伏的正派所属已个个冲了出去,一对一的与敌人捉对展开厮杀。
这一场短兵相接,一发就不可收拾。
因为进攻的一方早已杀红了眼,个个都拼死想要为前面丧身的弟兄报仇。
而以逸待劳的正派弟子,早已按捺不住敌人嚣张气焰,更是个个奋力歼敌杀贼。
金铁交鸣中虽然不时传来嗥叫惨呼,然而刀切人肉,斩筋断骨的声音更是常常压过刀与刀碰撞的声音。
有人破了肚,也有人掉了半边脑袋。
从活人变成废人、变成死人全是在须臾的时间里。
一位武当弟子刚刚把剑从敌人的肚子中拨出来,他尚来不及寻觅另外的敌人,自己的背脊已经让另一名敌人给横腰斩断。
而这名刚腰斩对方的潇湘馆弟,一丝色还没有从脸上褪掉,他已然脸上的肌肉一紧,喉头一甜,瞪着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的俯倒在地。
因为另一名峨嵋派弟子手中之剑己经齐柄没入他的后背。
像这种刚杀了人,又被人所杀的情景在现在已是随处可见。
没有人能想得到在下一瞬间自己是不是还能呼吸,他们现在所想的只是怎么样能令他们的对手在最短的时间里毙命。
战况激烈的进行中。
战场上的人数则愈来愈少。
铁掌帮和慕容山庄这一边的人员己所剩无几。
但是这时萧正义已带领潇湘馆人马杀了过来,势如潮水,滚滚而来。
在这个时候吴笛挥剑连续劈翻了两名刚入濠沟的敌人。然后与吴天等人一起往山上撤。
守在半山腰的梅友乾见吴天等人后撤,立即手下一挥,一阵沉闷的战鼓已经“咚咚咚”的连声响起。
于是正派所属全都虚晃一招,丢下与之对敌的敌人,全都后撤至半山腰的防御工事中。
萧正义等追至十丈之距,便被弓箭压制,寸步难行。
到目前为止这场拼斗,正派方面可说是全面大胜,因为他们损伤的人员尚不到对方的十分之一。
一回到工事堡垒,吴天便发号施令:“伤者送医,预备队就位,弓箭手上前,通知各处弟兄紧守岗位,未闻号令不得突现目标予敌可趁之机。”
众派掌门听后信服,他们抿心自问,处在这种千军万马里,他实在没有那个能力仍然镇静如恒,指挥若定。
最重要的是他们绝没有人家那种胆识、机智和高超卓绝的武功。
萧正义的脸上此时有种灰败的颜色。
他在弓箭范围之外的安全距离里,一直紧抿着嘴,盯着山腰处工事上的人,动也不动一下。
铁掌帮帮主赵奇寒着脸上前道:“我铁掌帮几百弟兄已都是死人,敢问阁下接下来的行动要怎么对付敌人?”
慕容风也接着道:“慕容山庄近千之众,现在也只剩下能战者不足四百,可笑的是我们只进攻到这里,居然连半山腰都还没攻上去。”
萧正义当然也没想到战况竟然会如此不利己方。
他恼羞成怒的低吼道:“这全是你们的饭桶部下一点用也没有,怪得了谁?要怪只能怪你们训练不良。”
赵奇一听此言,怒火填膺,气冲牛斗。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什么你不让你潇湘馆的人打头阵?”
他再也压抑不住愤怒的情绪脱口道。
指了指尸横遍野,触目尽是令人心惊的恐怖景象,赵奇又道:“你也是亲眼看到的,他们冲锋陷阵可有一点畏惧不前,退缩犹豫?你这样讥讽他们还算是人?”
他的话无异是颗炸弹。
他的话在慕容山庄的庄丁里爆了开来。
四百名激动的庄丁立刻个个怒目相向,他们七嘴八舌的道:“就是,他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抓住他,杀了他。”
“对、对,大伙杀了这混帐王八蛋。”
萧正义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白。
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能控制这激动的人心,那么他真的就会被这些人给分了尸。
他阴晴不定的瞪着几名为首的喳呼着。
蓦然他舌绽春雷,一声暴吼:“找死!”
几乎立即的,那为首十数名庄丁根本只觉眼前一花,连什么也没看清就全都倒在地上,而每一个人死的样子全是一个模样,喉咙破了一个大洞,血正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这是谁?谁有那么可怕的杀人手法?
十几个活蹦乱跳的大汉怎么可能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让人做了?
当所有的人被这种诡异莫名的情景所震骇住的时候,只见萧正义正拿着一条手帕,细心的擦拭他的右手沾满血迹的食指和中指。
没有人敢出声了。
这包括了赵奇。
一阵死寂之后,萧正义出声吼道:“大敌当前,谁要敢自乱阵脚,地上的人即是最好的例证。”
见没有人敢有异议,萧正义又道:“现在起三人一组,凡是杀敌一人者赏银百两,杀敌二人者三百两,杀敌三人者,赏银五百两,以此类推,相互作证,至于遇敌不前,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为将者首重赏罚。
萧正义深知个中三味,他轻易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而又拟定了下次的攻击方式。
吴天等人一直在等着敌人的攻击,一直等到天黑。
他脸上的表情随着天黑而愈见沉重。
他知道敌人的意图是想利用天黑的时候再展开攻击,这一点是他最怕,也最担心的。
因为天黑不但能让己方分不清敌人在哪,更无法洞悉敌人的进攻方式。
当天终于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吴天已经看到沿着山下,已有无数的敌人慢慢摸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