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无尽炼狱(三)
万变黄衣之主2018-08-27 03:082,086

  仇敌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两边都没有多说什么,抄起枪炮直接开打。人数、火力都居于绝对劣势的加强步兵队,没过多久就被逼到了绝境,官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军械持续不断地变成废渣……

  这就是发生在库提1军用公路支线上的故事,同时也是真壁元一朗正在经历的故事。无数火星飘荡在空中,就像一群漂亮的夜光虫;雨滴冲散这些殷红的亮点,仿佛奔狼对羊群发起的冲锋。阴暗潮湿的雨林深处,似乎有叛军步兵的甲胄若隐若现,他们就像一堵铿锵作响的移动铁墙,越逼越近、越逼越近。

  加强步兵队的幸存者们,终于找到了明确的射击目标。元一朗也从连发射击改为短点射,希望能在敌军发起冲锋之前,尽可能多地削减对方人数。“坚持抵抗到最后的悲剧英雄”,虚空桥对面的地球观众,肯定会被类似这样新闻感动心灵,但他们就算集体热泪盈眶,对这场战斗的结局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就在短短十个间断时之前,堡垒当中还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军官们得意洋洋地走在大道小路上,生怕别人看不到胸前的“神使夏马西绶带”;军士、士兵趁着训练间隙纵声高歌,尽情释放身为“正统官军”的那份自豪。就连前来协防的地球高炮连,也受到了这种情绪的感染,他们针锋相对地唱起了PLA军歌,大有和守备团一较高下的打算。

  元一朗很遗憾地没能参与这场狂欢。但他一直守护在霜雪之风阁下身后,见证了一场又一场的跨星系庆典:战斗英雄授勋仪式、非正式双边会谈、“正统官军”建军典礼、授予次等尉以上全体军官荣誉绶带……看着历史的车轮在身边滚滚转动,那种感觉真是比泡盛酒还要更加醉人。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离开了战场。尤其是身居要职的指挥官。许存敬也好,尼拉里也罢,整个联军指挥部,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叛军的战役准备。当空战拉玛苏簇拥着举行全息投影,向联军阵地发动大规模空袭的时候,雪风阁下甚至没有待在地下指挥所,而是来到了拉玛苏维修工厂室外调试场地,在那里接受FOX电视网的独家专访。

  元一朗就算不闭眼睛,也能回想起那次采访的每一个细节。负责发问的合众国记者,是个褐发棕眼的亚平宁裔白人,提起问题来咄咄逼人,而且时不时地会提到一些敏感话题;神选议员则像功夫高手那样应对自若,没几分钟就把话题转到了自已最擅长的领域:半个本地天之前刚刚发表、依旧滚烫逼人的《边塞演说》。

  那是雪风阁下通过地球人赠送的无线电广播设备,向“前三百家庭、世袭贵族,全体公民与臣民”发表的公开演讲。在演说当中,她正式宣布自己就任旋律连续体“临时执权”,发誓要向践踏文明与公理的进取派叛逆,砸下“象征制裁的正义铁拳”。

  既然是面向整个连续体的演说,那肯定要使用下行语。不过,元一朗亲手参与了英文版本的修订,对主要内容可以倒背如流:

  雪风阁下呼吁掌舵种姓与建设种姓联合起来,共同打倒进取派叛军,恢复和平安定的国内秩序;雪风阁下保证大政翼助会将会重新建立,给予各个社会阶层公正合理的应有待遇;雪风阁下保证一切指挥权尽归联军指挥部,前来助战的地球军队绝不能擅作主张……

  荣誉骑士坚信,只要《边塞演说》能够广泛地传播开来,肯定会有忠勇之士响应雪风阁下的号召,在包括整个旋律连续体境内揭竿而起。他们将会唤醒沉默的大多数,同时阻止愚昧之徒继续向叛军投怀送抱,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义军甚至有可能打通陆路交通,让正统官军在凯歌声中光荣回归首都天赐城——

  但这些只是美好的愿景而已。时间并没有站在雪风阁下这边,别说是在连续体内部扩散了,《边塞演说》还没来得及登上地球电视节目,进取派就抢先开始了全面反击。

  元一朗看过无数的机战动画,玩过无数的机战游戏。在这些作品尤其是超级系作品当中,主角团队总会面对百倍乃至万倍于己的强大敌人,然后凭借勇气、斗魂与友情取得最后的胜利。同样的套路看多以后,元一朗已经对“庞大规模的敌军”产生了审美疲劳:就算反派杂兵占据了整个屏幕,又能如何?几发MAP武器打过去,还不是扫的干干净净。

  然而,当这一幕出现在现实当中的时候,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生命之树在众目睽睽之下赫然现身,精细逼真的枝杈几乎占据了整个天幕;空战拉玛苏与双翼轰炸机气势汹汹地穿过单薄云层,众多引擎发出的轰鸣,几乎要令地面人员的耳膜炸裂……

  当时,元一朗就像着了魔一样死死盯住天空,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那种令人绝望的压抑感觉,简直就像是整座冥府照着头顶砸下来一样。用地图炮把它们彻底消灭?别开玩笑了,红滩堡垒既没有殖民地激光炮,也没有超大功率扩散粒子炮,热核武器、原子武器更是想都别想。“一道光束扫过,空中的敌群顿时陷入连环爆炸”?做梦去吧!

  毫无预兆就出现在眼前的敌军飞行器,给堡垒守军同样带来了强烈震撼。全息投影现身之后,整整一分间内不仅没有任何枪炮对空射击,甚至还有部分士兵吓得肝胆尽裂,居然对着那棵人为制造出来的所谓生命之树,行起了最为郑重的五体投地大礼。

  这可不是道听途说的传闻,而是元一朗亲眼所见。那几个迷信士兵拜伏在地的时候FOX电视网甚至还把一台摄影机转了过去,如饥似渴地拍摄了超过三秒。堡垒守备团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形象,必定会因此受到严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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