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目标车辆15.29米直线距离的时候,停车;启动胯部自卫武器……11式没有这种装备,忽略此项;打开手持武器保险,同时瞄准目标车辆,做好射击准备;开启外部扩音器,用英语和本地语言对目标车辆驾驶员发出警告,要求所有人员下车——哦,他们已经这么做了……/
章愿成和保镖奥莉就站在红线后面,两人望向11式的眼神,颇不友善。他们的站姿既放松又自然,一点也没有“心中压力迅速放大”的样子,就算真的有什么隐藏身份,短时间内恐怕也不会暴露。“我说,‘真壁节下’,”木材商人用下行语说出敬称的时候,毫不掩饰话语当中的讽刺:
“联络参谋没告诉你么?我昨天晚上离开堡垒的时候,就说了早上要回来。”
“团指在命令当中,没有提及此事。”元一朗按捺住心中不满,居高临下地望着章愿成,用刻板的语气说道:
“你昨天办理的临时通行证,今天不能再次使用。有新证吗?”
“……”
女保镖奥莉薇拉,一言不发地从背包里抽出纸草卷,“哗啦”一声抖开。元一朗当即将主显示屏画面放大,盯着纸草文件看了整整五秒,但却始终找不到想象中的伪造痕迹。/官方印章、私人押书……这东西看起来,比巴拉舒尔送到拉玛苏专用车间的文件还真。
“好吧。请你们念出编号,岗亭需要向指挥部汇报此事。”元一朗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认输,只能尽可能多地拖延一点时间:
“我必须提醒两位,堡垒目前处于战备一级,虫族极有可能再度发动进攻。建议章先生进入堡垒之后,能够完全遵循我方指示行动……”
“你是真不知道内情啊,‘真壁节下’。”章愿成摊开双手,表情显得十分无奈:
“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和虫子交过手了。守备团指挥部知道这件事,我们车上运的东西,就是应堡垒司令要求,特地准备的检测设备样品。”
“什么设备?”真壁元一朗脱口而出。他对尼拉里的印象,现在已经变得非常之恶劣,这只狡猾的营造者狐狸,到底和地球基地达成了有多少肮脏交易?
“你想看?”章愿成的脸上,露出了大人捉弄小朋友似的促狭笑容:
“想看行啊,但是得跟着过来。我们已经和守备团参谋长约好了,到地方就开始演示。”
“你到底是——但我还有任务……”荣誉骑士觉得脑袋有点晕晕乎乎。就这么相信对方?还是向指挥部发电报,向守备团长再确认一次?如果木头贩子说的是真话,尼拉里会不会因为章愿成遭到这件事,向雪风阁下提起抗议?/如果真把事情闹到阁下那里,那我未免也太没用了。/
“你就别支支吾吾了。”章愿成虽然隔着装甲板和电磁肌肉,仍然看穿了元一朗心中的犹豫:
“想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拉玛苏骑士比空军飞行员的权限都大,我又不是不知道!‘真壁节下’,你到底来不来?”
真壁元一朗很想把下巴仰到天上,以明智光秀挥舞军配的凌厉气势,大声说出“敌在本能寺!”,啊不,“怎能对荣誉拉玛苏骑士指手画脚!”。然而,好奇心与责任感,最后还是压倒了无谓的自尊心。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叛逆少年了。
短暂的犹豫之后,荣誉骑士终于还是决定跟随东风卡车,到守备团参谋长等待的地点看个究竟。章愿成之前有过暗示,他运来的这车货物,与虫群侦察兵昨夜的渗透有关。为了红滩磐石堡垒的安全,为了雪风阁下能够更有底气地发言,真壁元一朗,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真相。
东风“大力神”自卸车,自从通过检查站以后,就一直沿着主干道行进,中途既没有停车,也没有对岔道和小路表示出任何兴趣。元一朗驾驶着强袭武侍,以60千米的时速紧随其后,有那么一会儿,还以为章愿成会一直开到指挥棱堡去。
但卡车最终停到了距离中央高地三个拐弯,直线大约两公里的一段盘山路上。正如章愿成所言,守备团一等校参谋长,持镰者亚哈鲁就在那里等着。他不是将官,更不是233翼队那种懦夫,但他带在身边的护卫兵力,居然高达两个步枪伍外加一个轻机枪伍,足够把守一千腕尺的堑壕。
“很幸运与你再会,”团参谋长不等木头贩子停稳,就走到了东风卡车前面。他嘴里虽然说着传统问候语,表情却像法官一样冷漠无情。应酬完章愿成,他也没有忘记扬起眉毛,向跟在身后的11式既应机兵,投以颇不友善的目光:
“真壁节下也来了。章先生。你昨天晚上,就是在这里遇到的忍兽?”
“可能是忍兽,也可能是其他品种。”章愿成与亚哈鲁四目相对,回答的十分坦然。他虽然下了车,但却没有关上车门,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战斗结束的太快,很多事情都没法确定。对了,参谋长先生,”他挠挠汗津津的寸头,顺手就指向了山脚:
“我们需要到那边去找证据,对,现在就下山。参谋长先生,其实你们应该带车过来的。”
“战车与卡车都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参谋长阴沉着脸,黑眼圈和皱纹比前一个本地天更加明显:
“你在前面带路,我和我的部下跑步前进。目的地究竟有多远?”
“用你们的算法,大概两京畿里。”章愿成就像欧美电影里的角色那样,很西方式地耸了耸肩膀:
“参谋长先生,我必须给你预先提个醒:我们要去的地方,紧挨着你们的垃圾填埋区。勘探区域是我凭直觉选的,不保证有收获,很可能会一无所得。另外,我这辆车的货斗已经装满了,帆布底下全是包装箱,没法让你的部下搭车。不过,驾驶座后面还有张休息床,参谋长先生要是不嫌弃,那就坐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