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加起来打中了八发或者七发,基本都是在舰艉或者舰舯爆炸,只有一发掉上前甲板,在系缆柱与主炮塔之间炸出一团黯淡火焰。这枚炮弹应该是三指口径高爆弹,威力与手榴弹差不多大小,要不是弹着点就在附近,元一朗很可能仍在闭目假寐,而不是被叮叮当当的弹片敲击声吵醒。
“哈!不过是这种程度!”
元一朗学着战争电影的主角,得意洋洋地来了一句台词。他不觉得自己会有危险,因为敌人的火力可以忽略不计,而握在自己手中的凝聚热光主炮,却可以保证命中即摧毁,小型舰艇根本无法抵御。不过,苏卡卢一直没有没有新命令下来,他对现状似乎非常满足,看样子还没玩够这种互丢炸药的游戏。
敌人那边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兴许是用光了耐性,尺寸最大的巡逻艇突然开始加速,反重力场顿时爆出团团电光。她就像疯狗似地跑着直线,锲而不舍地追逐着狙击舰艉,拼尽全力地试图缩短双方距离。
荣誉骑士把机甲脑袋探了出去,正好赶上舰艉速射炮实施集中射击。六发曳光弹呼啸着飞向大型巡逻艇,但却没有一发命中目标,不久便在附近沙地上陆续炸开。这个命中率实在是丢脸,不过话又说回来,三指口径炮弹就算能打中敌舰,以那种威力也造不成多大损坏。
可能是为了挽回面子,“新星纪念”开始吭哧吭哧地向右转舵,将舷侧副炮也指向了来袭敌艇。元一朗对此欢迎之至,他立刻调整了放大倍率,同时尽可能旋转机甲腰部,把大型巡逻艇的影像挪到显示屏正中——
时光仿佛突然凝固,然后以32倍速倒退到方舟遗迹遇袭的那一天。真壁元一朗咽下一口粘稠的唾液,发现自己居然认识这艘巡逻艇的型号,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清楚不过。图普沙(tupshar,意为占星家)级大型巡逻艇,曾在遗迹外围与他交锋的难缠型号,这条船必须被拦住,马上拦住!
“注意!敌舰拥有大型掷雷器!”荣誉骑士不假思索地喊出声来,背部肌肉仿佛钢丝一般瞬间绷紧:
“注意烈火蕈飞雷,以及毒气炮弹!申请使用激光,申请立即使用凝聚热光!”
话音刚落,巡逻艇船头就闪过一团明亮的火光。飞雷的速度远比炮弹要慢,弹道全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元一朗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大家伙飞越狙击舰主桅,落进离左舷不到500腕尺的干沙堆中。
爆炸声又闷又哑,活像是有人在通勤电车上放屁。毒雾嘶嘶作响地腾空、膨胀,旋即被反重力场造成的强风吹散,在引力作用下缓慢但却不可阻止地飘向地面。敌方炮手要么是技艺极度精湛,要么是运气好到爆表,这发毒气弹只差一点就会击中露天驾驶台,将整个舰桥包裹在白中带黄的光气云雾当中。
沙民舰艇的三防设施(实际上,应该是两防)非常简陋,还不如11式的座舱完善。元一朗可不打算眼睁睁看着同伴窒息,他来不及等待命令,自作主张地开始转动炮塔。与此同时,“新星纪念”的炮手也加快了装弹速度,他们就像掉进狮虎山的游客一样,被恐惧榨出了数倍以往的效率。
六指、三指口径高爆弹仿佛冰雹一般,劈头盖脸砸向了大型巡逻艇。“图普沙”级的舰首,很快就被淡绿色火球团团包围,但她失控前仍然打出了两发毒气弹,其中一发就在坞舱边上爆炸。毒雾至少沾染了一门三指口径速射炮。
重伤的巡逻艇一头扎进左舷沙丘,只剩半截的舰桥就像火炬似地熊熊燃烧。元一朗看着那片火光,下意识地吸起了鼻子,他把“X”形胶带始终保持在“图普沙”舰舯,须臾不敢远离。尽管脑袋疼得活像钉进了铁钉,但他现在早已是睡意全无,眼中除了敌人之外再无他物。“必须使用激光!”他再次向苏卡卢提出申请,怒火烧得声带又肿又痛:
“总旗阁下,这种巡逻艇不可能只有一艘,我们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如果追兵改变战术,把第二波、第三波轻型舰艇同时压上,单靠副炮火力,必定会应接不暇!该用激光了,总旗阁下!哪怕只发射一次,也足够让他们心生顾虑!”
又有六道尘浪出现在主摄像头的夜视视野,仿佛为元一朗的说法提供佐证。这还只是右舷的情况,左舷弄不好还会更糟。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不动用狙击舰主炮的话,根本别想拦住这群饿狼,她们甚至有可能靠过来跳帮接舷,凭借人数优势把“新星纪念”变成战利品——
闪电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一道、两道、三道、四道。正在前进的尘浪,被蓝紫色光束分毫不差直接命中,顿时窜起壮观的爆炸火球。响雷滚滚,仿佛铁锤般砸向脆弱耳膜,空中传来剧烈的爆炸,隔着装甲仍旧让荣誉骑士的内脏缩成一团。
元一朗本能地把炮塔转到爆炸方向,速度并不比练习时慢上多少。但他的大脑却拒绝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眼睛获取的视觉信号。/大自然居然会支援“新星纪念”?而且还是一打一个准,瞬间击毁击伤四艘敌艇?这闪电也太——不对,那不是闪电,闪电不仅像树枝那样分叉,而且通常来自大风暴或者积雨云,如此晴朗又如此干燥的夜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雷电现象?/
就在他胡乱猜想的时候,空中的爆炸声已经去而复返,震得牙根都在发麻。两艘没被击中的小艇,开始慌慌张张地向空中倾泄火力,艇员动用了机枪、速射炮乃至火箭弹,先红后绿的曳光弹宛如彩带,火箭在空中不断炸响,堪比任何专业焰火。这些武器制造了很棒的视觉效果,问题是不明飞行物丝毫不受影响,眨眼之间又是“轰轰”几道光束洒下,沙脊上顿时盛开两朵火树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