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马总你真幽默。/
——郑经纬尬笑着,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但“马总”的眼神非常认真,完全不像是在恶作剧。“不相信吧?”马咏夏苦笑着摇摇头,似乎无意地伸手拍拍后视镜:
“我刚接住电话也不相信,但是那个号码……部队是真厉害,我刚到他们就知道了。郑施工,确实是霜雪之风找你,就是那个常上电视的外星大官。你倒是神通广大啊,居然能跟她攀上关系。”
“神通广大”可算不上什么好词。郑经纬不是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傻瓜,知道“马总”已经对自己有了看法,但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外星领导指名道姓找上门来,他狗吊的又有什么办法?
“马总,我真是不了解情况。”郑经纬伸手拭去额头冷汗,心里面早把“霜雪之风”的历代祖宗骂遍了:
“我就是个工长,平常都在工地上干活,认识的人里面官最大的,就是空军姚副大队长了。那个外星婆娘,我平时只在新闻上见过,真的只在电视上见过!”
“好了好了,同我讲这些也没用。”马咏夏颇具领导排头地摆摆右手,白色安全帽上顿时闪过一道亮光:
“你能向上进步,我这个当经理的也是脸上有光。材料给我吧,你去抓紧时间准备,明天——我是说本地天——的第三间断时,务必要去航站楼报道。部队专门备了车,到时候送你过去。”
到这里,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马总”从郑经纬手里接过工地台账,然后就把施工员赶羊似地赶到一边,就连接风宴都没让他参加。更让人可气的是,马咏夏还美其名曰这是对“好兄弟”的特殊照顾,“给你足够时间梳洗打扮。到外星堡垒堡垒以后,可得‘靓煞所有人’啊,哈哈哈哈~”
郑经纬也只能强压怒火,无比苦涩地陪着笑上两声。离开欢迎队伍的时候,他的肺都快气炸了,其他中层投向郑经纬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同情,就像上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托临时执权阁下外加“马总”的福,郑经纬在工地算是穿定小鞋了。要想不受气,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报告托熟人双管齐下,赶紧调回地球等待总公司重新分配。但这种事情谈何容易,最快最快也要花上两个地球月。
郑经纬的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然而,施工大队却还要给他雪上加霜。两个钟头以后,姚璟亲自坐着东风猛士过来,把一份四页纸的《注意事项》猛地塞到郑经纬手中。“你小子,发达啦!”这位少校亲热地拍着他的后背,不知道是真是假地恭维道:
“这回过去,就是鲤鱼跳龙门!以后啊,我们都得沾你的光哩!”
郑经纬被拍的连连咳嗽,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跳龙门?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这运气,章愿成能变成外星人的座上宾,那是因为木头贩子有门路,能不间断地运来紧俏货物;真壁元一朗被霜雪之风收为私人骑士,与偷运过来的机甲更是脱不了干系。像他这样的普通工地中层,能有什么让外星领导看中的?就连写文字材料,郑经纬都是能复制粘贴就复制粘贴。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自己始终认为,霜雪之风的邀请就是个大麻烦。看过《注意事项》之后,郑经纬的印象变得更加坚定了,“正统官军”不仅要求他身穿正式礼服出席活动,而且还邀请了一大帮媒体记者从旁拍摄。作为正式来宾出席如此郑重的场合……郑经纬光是脑补那种场面,就觉得腿肚子开始转筋。
为了避免出丑,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走进这个火坑。郑经纬先是急火火地跑回虫洞基地,下了一大堆开幕式、加冕礼之类的纪录片,不分国别统统存进笔记本硬盘,然后一边开大音响仔细观摩,一边在招待所卫生间对着洗漱镜镜,反复搭配所谓的“正式礼服”
最终确定下来的打扮,是藏蓝休闲西服、高丽式窄腿裤配上亮晶晶尖头皮鞋。这些行头都是在商业街现买的,套到身上以后,简直把郑经纬变成了塑料模特。坦白来讲,这身衣服与“正式”或者“严肃”完全扯不上关系,倒像是见女朋友时候的约会打扮,问题是商业街上只能买到这些东西,他要是不穿的话,那就只好安全帽+短袖衬衫+亚麻大裤衩地去见霜雪之风了。/而且还是在B B C、中 央 台等媒体巨头全程拍摄的情况下。/
为了弥补外表上的先天不足,那就只能在细节上慎之又慎。他每隔三个小时就会刮一遍胡子,洗澡时候把自己搓得快要蜕皮,除此之外还特地跑了一趟化妆品店,带回一整包平时瞅都不瞅的昂贵玩意……
直到临出发的最后一秒。郑经纬仍在与自己的外表奋战。“马上出发!”他从招待所二楼探出脑袋,用怒吼回应了东风猛士的汽车喇叭。关上窗户以后,郑经纬先用啫喱水把三七分头凝成石块,再往脸上砌墙似地抹上厚厚一层防晒霜,最后抓起400大洋买的高档古龙水,照腋下刷刷刷连喷五下。/广告上吹的什么清新木质调……完全体会不到啊!/他皱着眉头闻闻味道,觉得实在太淡,赶紧举起瓶子又补了六下。/就这样吧,部队已经等急了。出发走人,接下来反正也由不得我了!/
旋律连续体临时执权霜雪之风,以前很喜欢在拉玛苏调试场地上举行各种仪式。那地方宽敞明亮,又有大型塔吊可以利用,而且就位于红滩堡垒内部,坐东风猛士的话一个钟头就能到,包括过检查站需要的时间。然而,“执权阁下”这回却是一反常态,把会场改在了库提-2军用公路边上的战殁将士塔庙。那地方不仅偏僻而且被雨林环绕,吸血虫豸多得能组成烟雾,对浑身味道的郑经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