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熙和玩的最花的,还得要数那些等离子刀具。这种工具很像星球大战系列中的光剑,但是手柄握持起来更加舒适,柔软的仿生表面就像伸缩枪托一样,能够与使用者的肢体完美契合。可以随意伸缩的等离子利刃,看上去仿佛被磁场固定的紫色闪电,尽管东方骏已经给护目镜加上了暗色防炫镜片,直视刀刃时仍旧不得不把眼睛眯成细缝。
沈熙和流畅自然地同时操控两把刀具,就好像那只是自身肢体的延伸。她首先将等离子刃展开到最长,在沙地上刻划出纵横交错的众多沟壑,炽热熔流就像鲜红色果浆一样四处流淌,并在不久之后凝固成亮晶晶的玻璃堤坝。接下来,沈熙和又开始尝试精细操作,她从方舟舰体割下来大量合金板材,形状尺寸几乎完全一致,那些朽烂的直接丢掉,尚未损坏的留下备用。齐整的切口慢慢由黄转红,舞动跳跃的热浪,将周遭事物尽皆扭曲成奇怪形状。
每个人都被深深吸引,就连真壁元一朗都打开扩音器,用英语大声称赞了几句。沈熙和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她当即回应了观众们的热情,额外奉送了大量视觉效果,譬如解除磁场束缚,令高温等离子体如喷泉般在空中飞散,姹紫嫣红宛若盛大的焰火表演……和她比起来,东方骏的手枪练习简直就是过家家,自己别扭不说,别人看着也是索然无味。
深受打击的地球少年,决定把鬼知道什么内容的模拟练习先扔一边,服从原始渴望把肚子填饱再说。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刚从板条箱里掏出一个杂和肉罐头,还没看清楚就被邻家大姐一把抢去。“特别附赠。”沈熙和冲他挤挤眼睛,右手娴熟地拨开刀具开关,将等离子刃的长度、强度全部调到最小。“话说回来,你确定要吃这个?”她一面绕着罐头盒动刀,一面戏谑地问道:
“上次不是抱怨说,生羊油都比它强上一万倍么?”
“对,这东西不是一般的难吃。”东方骏用手背擦着汗,举起水壶咕咚就是一口。/外星方舟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饮用水要多少有多少。/“问题是,十筒罐头有八筒都是杂和肉,剩下的要么蘑菇酱要么苔麸羹。我还是先凑合着吧,好味道等回了地球再去找。”
“那就随便你啦。我倒是挺喜欢苔麸羹。喏,”沈熙和把铁盖揭起来扔到一边,单独把罐头递了过去:
“能吃多快就吃多块,千万别深呼吸。这股膻味,我闻到就受不了。”
“真想拍个试吃视频,传到那几家弹幕站去。”东方骏接过铁罐,低下头来仔细瞅了两眼。油乎乎纠结成一团的食物表面,只有几个互不连接的黑点,沈熙和的刀法简直精准到了可怕的地步。“到时候,说不定有人愿意100块钱一罐买回去受罪嘞……喂,手枪!”他一面摆弄铁勺,一面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外星枪:
“问的就是你。模拟练习是怎么回事?练多久才能转实弹?”
“以语音为载体的说明已无意义。何时开始实弹射击,需由个人资质决定。”辅助AI的死板腔调活像一条咸鱼:
“警告,侦测到大量油脂、食盐与糖分。你不能把上述物质涂抹到枪支表面,否则极有可能造成握持不稳,或者中途脱手。”
伤员铺位传来一阵窃笑。其中有个声音明显是贺家驹的。“我真该糊你一身。”东方骏把沙龙杂碎塞了满满一嘴,一面咀嚼。一面含混不清地说道: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下午你给我放老实点!”
他的威胁可能有效,也可能没有,因为辅助AI的态度虽然没有丝毫变化,但模拟练习却变得不可思议的顺利,总共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话又说回来,这个所谓的练习总共只有三个步骤,那就是开保险、举枪、扣扳机,想要记错的话确实有点难度。
尽管东方骏嘴上不愿承认,但辅助AI一整个上午的叫骂,的确让他记住了不少东西。模拟练习的时候,东方骏没再被防尘盖夹到手指,抵肩射击的姿势也变得正规不少,总是放错位置的左手,多亏伤员们的提醒下也没再重蹈覆辙。每当他扣动扳机,枪口就会传来轻微的“咔哒”响声,挂在上机匣的光学瞄准具,也会同时关闭瞄准激光。这种感觉很像是在玩光枪游戏,只不过面前根本没有画面,音效也完全谈不上优秀罢了。
历经磨难之后,东方骏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外星实弹射击。贺家驹带着战友,迅速退到了沙堆和杂物后面,他们在吐库尔提的帮助下,早就把这些东西改成了简陋掩体。沈熙和在正前方二十米处立起一块合金板,顺手在上面刻了个“X”当作靶标,就在她这样做的同时,辅助AI正在第一百万次地强调“注意后坐力”,简直要把所有人的耳朵磨出茧子。
东方骏这次一点也不敢忽视警告。他高中军训的时候打过56半,对枪械后坐力也算有所了解,知道这东西发起威来到底有多狠。把伸缩枪托顶到肩膀上的时候,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在“滋滋”冒汗,绷紧的肌肉几乎要硬成石头,放在扳机上的食指距离抽筋只有一步之遥……
/没关系没关系肯定没关系。/地球少年深吸一口长气,把淡紫色的激光对准不远处的“X”。/只要熬过第一发,熬过第一发——走起!/
他咬紧牙关扣下扳机(其实是个硬质按钮),还没来得及清空大脑,枪托就像大锤一样恶狠狠地砸上了肩膀。凄厉的尖啸传入耳道,仿佛红热刀刃一样直贯入脑;整个世界在东方骏眼前疯狂转动,腰臂腿脚活像商量好似地同时失灵,男孩踉跄着连退三步,终于还是身不由已地失去平衡,好像一袋土豆似地重重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