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在地上的中年妇女微微睁眼,随后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前跑,想偷偷溜走。
停靠路边的警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警察,拔腿狂奔,一个饿虎扑食把中年妇女扑倒在地,随后反剪她的双手,拷上手铐。
见警察来了,刚才还畏畏缩缩的围观群众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对着昏倒在地的几个人贩拳打脚踢,威风凛凛。
群情激愤,警车上下来的两个执勤警员根本拦不住,对群众又不能动手,只能苦苦想劝,幸好很快就有更多支援陆续赶到,交警部门的同志们也迅速到位,拉开隔离线,于混乱之中有序指挥,为那些急需通行的人们清出道路。
但大部分人都没有走,而是围着警察同志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说要严肃处理这些人贩的,有问自己车辆损坏找谁赔偿的,吵得几个警察头皮发麻,根本没有注意到桑塔纳旁边,一个穿着红白校服的瘦弱少年以惊人的速度跑远。
开出租车的国字脸司机丢了魂似的走上前,瞅瞅几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贩,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门把手,最后抬起头看着那个迅速远去、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身影,神情复杂。
一个英武阳刚的年轻警察走上前,冲国字脸敬了个礼,说道:“您好,先生,据围观群众反映,您是当事人之一,请您配合一下,给我们描述一下具体情况,另外还要请您跟我们回去做份笔录?”
“这个……”国字脸司机用力捏着手里断裂的门把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刹车的声音相继响起,一部黄色小轿车和一部电视台新闻采访车停到警车旁边。
黄色小轿车上走下来一个妙龄女郎,脸上的淡妆已经哭花,脚下的短高根只剩下一只,刚出车门就好像保护幼崽的母兽一般冲向桑塔纳,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此时已被警察抱下来,正茫然无措地站在车旁,看着警察叔叔和人谈话。
“小玉!”
女孩看见人过来,哇的一下就哭出来,憋在眼眶里的委屈泪水像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啦啦的淌个不停。
“没事了,没事了。”女郎抱着女孩,轻声安抚着,却听见警察和一个国字脸大汉的交谈传入耳中。
“你是说,一个学生拦了你的车,然后跟你一路追过来,还单枪匹马把这几个人贩子给打倒了?”年轻警察狐疑地打量着大汉,这种亡命凶徒就连久经训练的执法人员都不敢赤手空拳以一敌五,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学生能轻松解决他们。
年轻警察想了想,说道:“先生,你不必担心,这些人都是重犯,打伤他们也不会要你担责任的。”
言下之意,他是怀疑国字脸大汉把这些人给打成重伤,看看国字脸那肌肉虬结的魁梧身板,要说是他把这些人贩子给干趴下的,显然更有说服力。
“真的不是我,我骗你们干什么,那边那么多人看着呢,还有人拍照录像了,你们过去一问就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没动过手。”国字脸大汉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回道,“当时情况非常惊险,那个王八蛋拿了孩子做人质,说我们敢动一下就捅死那男孩,眼见着那小孩都快被他勒死了,我说的那个学生就突然暴起,把他给制服了,然后一个人三拳两脚就解决了后面面包车上下来的四个人。再然后你们就过来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年轻警察还要再问,突然有人挤进来插话,一颗小脑袋探过来,精致的五官里满是兴奋神采,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记者,手里举着一个话筒对准国字脸大汉,常看新闻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景城电视台的一线记者,刘心怡。
“您好,我是景城电视台的记者刘心怡,请问您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击有何感想,我想采访您几个问题可以吗?”
就在问话的同时,后边举着摄像仪器的摄影师已经就位,仪器设备统统打开,抓着头戴国徽的警察、一脸正气的国字脸大汉一通狂拍,接着马上把镜头转向抱着妹妹哭成泪人的妙龄女郎,继而转向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人贩团伙。
“呃,可以啊。”国字脸挠了挠后脑勺,被电视台的大美女主持人用这么期盼的眼神盯着,他有些不习惯。
年轻警察没有过相关经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年长一些的前辈。一个看年纪四十多岁的片警快步上前拦住了刘心怡和摄像师,呵斥道:“谁让你们拍的,不要乱拍,做新闻也得等到我们了解完情况之后,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刘心怡嘟起了嘴,理也不理那位警官,使了个颜色给后面工作人员,马上有随行助理给市局分局打了个电话。
刘心怡这位景城新闻一姐能在业界呼风唤雨可不是靠的这张好脸,而是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助理挂了电话之后,很快中年警官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一看号码,他面色一变,躲到旁边接听过后,连说了几声是是是好好好,随后就拉开年轻警察,对刘心怡的采访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了。
作为资深记者,刘心怡观察力敏锐,思维敏捷,只几句话就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国字脸的回答后,刘心怡原本就写满兴奋的小脸蛋更是变得通红,她很确信这次能抓到一个好故事!
“那请问那位见义勇为的少年英雄呢?他现在在现场吗?”刘心怡一边问,一边用目光四处搜寻着人群。
“警车过来之后他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国字脸大汉为难地说道。
刘心怡眼前一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当真是侠者风范,景城出了这么一个少年英雄,她一定要拿到第一手资料,做一个独家专访!
“请问您知道他的名字或者地址吗?”刘心怡接着问。
大汉摇摇头,苦笑道:“我又不认识他,他就拦下了我的车,跟我说追人贩子,我就带着他追到这来了,话都没说几句,我哪知道他的名字地址呢?不过我倒是记得他的校服,是红白两色的。”
刘心怡在心里失望地叹了口气,红白两色的校服,要么是二中,要么是十三中,这两所中学学生加起来有快一万人,这要上哪里找去?对方既然选择默默离去,肯定是打定主意当雷锋,不愿意面对新闻媒体的采访。要从数千上万个学生里把他找出来,岂不是大海捞针?
“那个,你说的那个学生,是不是瘦瘦的,背着一个空书包?”
突然,一个声音插进话来,让刘心怡眼里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