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那个青年咬牙切齿地说出一个名字,然后可怜巴巴地说自己也是被人骗了,以为林修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如果知道林修是董军的朋友,绝对不敢随便乱来——董军是李文龙的头马,二中附近的混子大多认识董军,只是董军却认不得他们。
“江政羽?”
林修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总感觉有些熟悉,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的记性向来挺好,既然这个江政羽找人来堵我,肯定是跟我有仇,如果是见过面结过梁子的人,怎么会记不住他的名字呢?”林修心中琢磨着,忽然灵光乍现,“等等,姓江,名政羽?”
那个在夜总会烧烤被李萍淼手下狠狠教训,又在创界网吧被林修暴揍一顿的小青年,好像叫“阿羽”来着?而且他还是红旗厂厂长江大路的儿子……
几条线索拼起来,林修瞬间反应过来,想明白了是谁要找自己麻烦。
“呵呵。”林修忍不住笑了,这个江政羽真是有意思,自己没想起来要去办他,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
连江政羽的老子,红旗厂厂长都办过了,江政羽算哪根葱?只不过是一只惹人厌烦的蝇虫,随时随地伸出一根小指头就能捻死。不过林修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注,暂时没工夫管这只嗡嗡叫的苍蝇。
眼下当务之急是把齐雪的学费问题解决,把售卖纸花赚取学费的计划安排妥当,然后前往南都购买合适的神秘物品,等到正事办完,从南都回来之后,如果这只苍蝇还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林修不介意随手给他一巴掌。
“江政羽让你来的?知道了。”林修和善地笑着,伸手在青年肩头拍了两下,说道,“你回去吧,以后别随便替人出头,明白?”
青年讶异地看着林修,迟疑着没有回答,似乎很意外林修居然这么好说话。
“明白了就走吧,别堵在校门口了,影响市容。”林修收回手,用眼神示意这伙人立刻滚蛋。
这一道冰冷的眼神犹如刺骨冰锥,扎进青年眼里,让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像他这样欺软怕硬只敢在街头欺负欺负怂包的小混混,实在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人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要是让他知道现在林修手上有几条人命,都是什么人的命,恐怕这个倒霉蛋当场就要吓到尿裤子。
“是是是,我马上走。”青年点头哈腰,转身对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抬腿就要开溜,林修却喊住了他。
“等等。”林修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把你手机号码给我。”
青年身形僵直,缓缓转过来,脸色比苦瓜还苦,哆哆嗦嗦地求饶:“我,大哥,我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放过我这一次吧?”
“不要废话,我耐心很有限,你叫什么名字,手机号多少,立刻给我报出来。”林修微微一皱眉,脸色沉下去,竟有一分让人不敢违抗的威势。
“我叫袁光平,都叫我袁大头,手机号码155XXXXXXXX。”青年垂头丧气,低声报出名字和手机号,不敢抬头看林修的脸色。
袁大头?冤大头还差不多吧,林修上下打量袁光平一眼,发现这家伙的头确实比一般人大了不少,难怪会有这么个绰号。
“希望你不要蠢到当着我的面撒谎。”林修掏出自己的手机,当场按照袁光平刚才报的号码拨了出去,并打开免提,过了两秒,扬声器里传来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林修以玩味的眼神看着袁光平,袁光平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霎时比宣纸还白,支支吾吾地又报出一个号码,强笑着解释道:“刚才太紧张,报错了,报了以前的手机号。”
这话只有傻子才会信,林修倒也不在意,淡淡一笑,一边记下袁光平的电话号码,一边宽慰道:“你不要紧张,我不是要报复你,也不打算找你麻烦,我是要给你一笔好生意。”
“啊?”袁光平诧异地抬起头,刚跟林修的目光一接触,马上又低下头去,额头冷汗涔涔。
“江政羽给了你多少钱请你来堵我?”林修问出一个让在场众人全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袁光平愣了愣,不敢再对林修有所欺瞒,老老实实答道:“给了我五百,还给我发了一包软中华。”
“五百块钱加一包软中华,总共不到六百块就能让你们几个人专程跑到这里守一下午,你们的力气可真不值钱。”林修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袁光平把头埋的更低,两手紧紧攥成拳头,似乎很想动手,但最终没能鼓起勇气。
其实这是林修不了解行情,现在的行情,道上大哥吹哨子叫人,如果最后没打起来,每个到场的人发五十块钱加一根烟,如果打起来了,每个到场的人发一百到两百块钱加一包烟,完事以后吹哨子叫人的大哥还要请一桌酒席,有打伤打残了的,就付一笔医药费。
在外面混,只有混出名堂的人才有资格把自己的时间和力气看得值钱,像袁光平这种级别的小人物,哪有什么身段可言。按袁光平原本的打算,收五百块钱加一包软中华香烟,去欺凌一个高中学生,这买卖再划算不过了,说不定还能顺手在那“软柿子”那再敲一笔钱。
可谁知道软柿子原来是他|娘|的实心铁板?袁光平追悔莫及,心里早就把江政羽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如果像林修这样眼神气势堪比真正黑道大佬的人,也能算是“普通高中生”,那他袁光平算什么?小学生还是幼儿园?
“你刚才说江政羽给了你五百块钱是吧?”林修把手探进裤子口袋,掏出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点了二十张甩到袁光平脸上,说道,“我给你两千,你把你收的那五百退给江政羽,然后你给我教训他一顿,不用太狠,过来路上打算怎么对付我,三倍还给他江政羽就行,明白?”
林修叫住袁光平为的就是这事,对现在的林修而言,能用钞票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虽说要去南都办事,暂时没空搭理江政羽这只烦人的苍蝇,但也得先给他一个教训。
这事林修自己不方便动手,也不好让黑豹白帆出手,最好就是让江政羽雇来的袁光平动手,其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省时省力,又不会增添更多麻烦,算是现有的最佳选项了。
林修这嚣张的行为没有激起袁光平的反抗,反而让袁光平松了口气,看着抽到自己脸上然后四处散开飘落地面的钞票,袁光平两眼都闪着红光。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反正袁光平不会,看到这二十张红花花的百元大钞时,袁光平心里的郁结一消而散,马上蹲下身,捡宝贝似的把地上的钱全都捡起来搂在怀里,赔着笑对林修说道:“谢谢,谢谢!我明白,我一定整死他,他个狗|日|的敢坑我,让我来对付您,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一定整的他以后不敢再有这个胆子!”
林修晃晃手里的手机,挥手道:“去吧,办完了记得拍照片录视频发到我手机上来,三天之内如果我看不到让我满意的答复,我就要自己动手了,到时候你就跟他一起洗干净脖子吧。”
“是是是!”袁光平畏畏缩缩地带着几个同伴退开,快步离去,头都不敢回。
等走过了两三条街道,跟在袁光平后面的一个青年嘟囔道:“平哥,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就算是董军又怎么样,一样是高中生,篮球队又怎么样,看着身强体壮,我们咬牙拼一把,未必打不过,就算打输了,也不至于这么丢脸。”
袁光平反身一巴掌拍在开口那人的脑壳上,骂道:“你他|妈懂个屁,老子不是怕董军,老子是不想招惹那个林修!”
被打的人捂着脑壳,很不服气地说道:“林修?他有什么好怕的?就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啊,瘦瘦弱弱的,我看我一只手都能按着他打。”
袁光平冷笑一声,点起一根烟,目光飘忽,陷入深沉的回忆,身旁几个青年知道平哥有话要说,纷纷停下脚步。
“以前我家旁边住着个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笑起来傻傻憨憨,谁都能占他点便宜,他从来不晓得要报复回去。我只当这人是个窝囊废。后来,有一次有人把他惹急了,他眼神变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妙,但是没有多管闲事,当天晚上出去喝酒,第二天回来,惹他的那个人就被切成了八段。那两天,条子全城封路通缉,连武警都上了。再后来我一打听,你知道那是什么人?一级通缉犯,纵横四省三市,手上八条人命!”
“我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他说话时那个语气,还有他那偶然间才闪过寒光的眼神,那种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袁光平掐灭香烟,冷声道:“今天这个林修,他就有那种眼神,你懂吗?”
几个小青年呆呆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们都在后怕,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林修那句洗干净脖子不是戏言,原来今天他们很可能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