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昏迷着,不宜挪动,”对于韩冉想立刻带走宋玉华的决定,红鸾忍不住反驳道。
“哦?”韩冉停住要出门的脚步,“我先前倒是不知你还懂医?”
“姑娘的伤药都是我调制的,我现在就是她的大夫。”红鸾说起来还有些小骄傲,“所以我以为以姑娘现在的状况不宜挪动,等她醒来再考虑为妙。”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韩冉回身看向像是沉入梦乡的宋玉华,她头上缠着绷带,面色苍白,即使昏迷仍然微皱眉头。
“这个我可不清楚,”红鸾斟酌着语气回复他,“她当时可能撞上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伤口不算太大却很深,以后肯定会留疤的。”
她的这句话让韩冉彻底打消要将她立刻带回家的念头,“她父母很快会赶过来,你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好在红鸾现在对韩冉没了绮思,死了心,不然听到这句话可能还会羞答答的红着脸多想几分,现在的她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暗红色的衣裙,然后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问道:“什么意思?我碍着你眼了?”
“她想带你回府,你要是装的老实一点,还懂医,宋夫人可能会顺她的意,准你入府,山狼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韩冉从进门开始,就面无表情,眼中充满了疲惫,只有红鸾说起额头的伤口很深时有了些微的波动,就连说话好像都不愿意动嘴,只张开小小的弧度。
红鸾听了这句话,眼睛有点酸,也不知是因为还愿意惦记着她的宋玉华,还是因为事事时时都以宋玉华为准的韩冉,见韩冉说完之后就要抬腿离开,忍不住问道:“你不看看她吗?”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韩冉竟然回头朝她笑了笑,但那笑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我不能看她,我怕我舍不得走。”
山狼办事效率很高,他不到一个时辰就给红鸾按了一个新的身份,原籍是江南人氏,丈夫早逝,在尼姑庵里学了两三年医术,后来家乡发大水,就辗转来到京城长乐坊,靠给长乐坊的没有身份的女子治病来过活。
红鸾也很听话的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守在宋玉华床前等待宋家夫妻,他们果然来得很快,也来不及与山狼交涉,只急着去看女儿。
直到请来的太医确定宋玉华除了头上的伤之外没有大碍,明天早晨大约就会醒来,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宋夫人像是抽了筋一样瘫坐在床边,眼角默默淌泪,心疼的望着女儿,宋归鸿则长叹一声,端详一番女儿脸色这才出门去见山狼。
“夫人放心,我的伤药很管用的,宋姑娘的伤口不出十日一定痊愈。”红鸾见状将手帕递过去柔声道。
宋夫人接过帕子,见说话的女子一身少妇打扮,虽然面容妩媚,却眉目清明,衣着也很素淡,很是规矩的样子,忙擦了擦眼角,“看我,尽顾着瞧团团,都忘了向这位娘子道谢了,多谢娘子对小女施以援手。”
“夫人真是折煞奴家了,”红鸾见宋夫人要起身向自己行礼,忙拦住连声道:“奴家只不过行医者之责而已,夫人真不必如此。”
“要谢的,要不是娘子的妙药,太医也不会说她现下无碍了。”宋夫人仍然坚持给红鸾行礼,红鸾托不过,只得受了一礼。
两人客气过之后,宋夫人先用手帕沾了沾女儿脸颊渗出的虚汗,方问道:“知道团团失踪后,我们一家人都要急死了,也不知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说来惭愧,奴家实在没能帮上宋姑娘什么忙,只是之前那位韩公子来请我们山狼老爷帮忙寻人,山狼老爷听说宋大人的女儿被掳到了长乐坊,便撒开人手去寻---”红鸾顿了顿,她不忍在一个母亲面前说她见到宋玉华当时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情形。
“后来山狼大人就将宋姑娘带了回来,让我给她治伤。”
红鸾简略的说明之后,宋夫人便再也没了想问的欲望,她怜惜的抚了抚宋玉华的脸颊,之前在庄园上养回来的肉恐怕这次又要瘦没了,“我的女儿到底是碍了哪位神佛的眼,为什么受罪的总是她,她自小就待人良善,一件坏事都没有做过,老天爷有什么不能冲我来,为什么要让我的女儿遭罪?她还不满十四岁,何以无辜而遭难?”
红鸾在一旁看的心酸,爱女之心,拳拳可感,让她不由的说道:“夫人,姑娘除了头上的伤之外,其余地方并没有---山狼老爷赶到的及时,那贼人还未---”
她想说那个臭男人还没来得及侵犯,就被山狼割掉了舌头,但她没有说,因为宋夫人摇摇头,淡淡的说道:“这些我才不关心呢,我只要我的团团高兴就行了,反正有也是没有,没有人敢说闲话,红娘子,你说是吗?”
红鸾被她骤然幽深的眼神吓了一跳,忙垂头沉声道:“夫人说的是,没有人会知道的。”
她真是大意了,怎么能忘了,能把中书令大人收拢的服服帖帖的女人,怎么会是简单人物呢,意识到这一点,红鸾越发的恭谨起来。
隔壁房间里,宋归鸿也在山狼做着友好的交流,“多谢阁下援手小女,这份恩情,老夫会记在心里的。”
“其实宋大人更该感谢六殿下,我之前欠了他一个信诺,所以这次才会毫不犹豫的帮他找人。”两人盘膝坐在垫子上,山狼在小火炉上煮着茶,动作文雅的不像是长乐坊出来的人,反而是贵胄之家的子弟。
“六殿下?六皇子韩冉?”宋归鸿皱眉疑道,他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一位的人情还起来比较困难。
“他曾经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要回报他,但见到宋姑娘之后,我又想起一些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山狼神色间故弄玄虚,宋归鸿忍不住追问道。
“文华大概没有和您说过,其实我们是老相识,”山狼笑的谦逊地像个晚辈,“可以说我是文华的第一个朋友。”
“文华?你们怎么会有联系?”
“其实不止是文华,还有团团,”山狼故意叫的亲昵,让宋归鸿皱了皱眉,“我是从成都来的,小时候隔壁搬来了一对京城来的母子,母亲挺着肚子来和我祖母借粮食。后来这位母亲生下来一个女娃娃,原本叫囡囡,后来这位母亲的丈夫追了过来,给他的女儿取了一个新的乳名,团团。”
“你是---三郎?”
“宋叔叔,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