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冉近日都一直跟在蜀王在校场练兵,所以黎跃盛和他也不算生疏,而且还因为他在校场上与兵士相处起来平易近人而多了些好感,而黎依晴好像感知到了危险一般,乖巧规矩。
“原来你们也要去绿柳楼戏园看戏,巧了,咱们正好同路,”韩冉笑了笑,“那就搭个伴吧,一个人看戏,还怪无聊的。”
他极其自然的说出这番话,其他两人竟也没有任何异议,宋玉华不着痕迹的绕过黎依晴,走在韩冉身侧,藏在斗篷里的手悄悄戳了戳他的手臂,韩冉却不看她,反而兴致很高的与黎跃盛高谈阔论。
宋玉华仍不死心,继续戳戳戳,韩冉猛地将双手背到身后,让她戳了个空,“怎么不见黎三公子?”如果宋玉华认真听他说话,就会发现他话音里藏着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但宋玉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恶趣味,反而故意搂住黎依晴,亲昵的头靠头一同赏灯,韩冉眼角一直关注着她,见她这番动静,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不能撩,一撩就上火。
“听说宋姑娘前些日子生病?”韩冉沉吟一下之后终于转头看向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劳六殿下惦念,那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宋玉华不痛不痒的回道。
黎依晴闻言顿时拽了拽宋玉华的手,黎跃盛笑着打哈哈,“殿下真是消息灵通啊,连玉华中暑这样的小事也听说了。”
本来是想打圆场的话,却因他言辞间提及闺名而让假黑脸的韩冉真黑脸了,“往日听说宋家与黎家是通家之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黎跃盛傻乎乎的点点头,刚要说话,宋玉华已经抢在前头开腔了,“六殿下平日很喜欢看戏么?”
韩冉挑眉,“倒也没有那么喜欢,要是有趣儿的话,倒是愿意坐下来慢慢看。”
“殿下真是有闲情逸致呢,”宋玉华撇撇嘴,阴阳怪气的回道:“就不怕看戏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就算引火上身,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承担,”韩冉一副笑眯眯的好脾气样子,“有人陪着我,戏就更精彩了。”
宋玉华翻了个白眼,“我就想提醒六殿下一声,看戏可以,可别看的兴起,自己披挂上阵。”
黎依晴已经僵在一旁,不敢出声了,她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刀光剑影,“依晴,我走累了,咱们回马车上去吧。”她一把拉起黎依晴去朝马车跑去。
这可正中黎跃盛的下怀,他见两人越聊越来劲,有种要打起来的趋势,见此情景忙笑呵呵的向韩冉道:“玉华她心直口快,要是有不适宜之处,还请殿下别见怪。”
韩冉仍旧端着他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不会,宋姑娘性情直爽,我怎么会计较呢。”
马车走的很快,尽管七夕佳节,街上行人熙攘,但还是不多时便停在了绿柳楼的门口,黎依晴刚由四哥扶下马车,就瞄到了站在岸边的一男一女的身影,“曼灵,三哥,我们在这里。”
一行人走近之后,杜曼灵笑嗔道:“我方才与黎三哥说你们铁定是在路上闲逛浪费了时间,他还不肯信呢。”
黎家老三黎跃腾也笑呵呵的看着妹妹,刚想接话,却看见了走在最后的玉色身影,“六--六殿下”因为吃惊,他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杜曼灵闻言一惊,迅速看向与黎依晴相携而立的宋玉华,她正与黎依晴说悄悄话,颊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明知内情的杜曼灵却从那笑中看出几分欣悦和春意,这让她的心越发下沉,看来她是真的陷进去了。
韩冉笑着和黎跃腾寒暄,言谈中还拍了拍他的背,好似关系很亲近一般。
要去戏园子,需要坐着小船到湖心小岛上去,但船很小,一次最多只能载三人,宋玉华看了看众人,刚想说话,杜曼灵却向前一步揽住她,“自然是咱们三位小娘子坐一条船,六殿下和两位黎家哥哥一条船了。”
本来还想着和宋玉华同船的黎跃盛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杜姑娘说得对,就按你说得来。”
宋玉华也没说什么,只趁众人不注意,朝韩冉得意的挤了挤眼睛。
黎家已经事先在戏园定好包厢,因为一进大堂便有跑堂来领路,宋玉华留心一瞧,那跑堂竟然还是熟人,就是上次收了她银子,可劲夸赞小魏公子的那位。
她故技重施,“小二,把你们这里的茶果点心拣好的,给我们送上来。”她话音刚落,兰衿已经会意,把钱袋里掏出几粒银角子打赏给他。
小二忙不迭的把银子揣进怀里,却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大着胆子抬头去瞧,却不见熟脸,只当自己记错了人,不过上次那位客人可真是阔气,打赏的银钱都够他回老家买几亩地了。
“你在看什么,还不快去?”
正在回味那位客人大手笔的小二听到这一声喝,身子抖了抖,忙应声退了出去。
黎跃盛奇怪的看了韩冉一眼,他一向很平易近人,怎么突然到一个跑堂的喝令起来了。
“六殿下好威风啊。”宋玉华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冷笑着哼了一声。
“我只是警告他,别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万一他想起什么---”
韩冉这样的小威胁,宋玉华可是有恃无恐,“不过是个跑堂的,你也太把他当回事了。”
“唉,玉华,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黎跃腾认真的插话进来教导她,“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本事,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厉害之处。这些跑堂小二每日迎来送往,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各式各样的消息也都能听见几句风声,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经常会去边城的酒楼饭馆里面打听消息,一打听一个准。”他说完还一副“你这个想法不好,以后可得改”的神情。
本来是暗暗和韩冉打情骂俏的宋玉华不妨被黎老三这么认真的教训,只好垂下头做出受教的样子来,这位老哥总是喜欢在玩笑的时候认真,又在认真的时候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