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相比兰衿的震惊,宋玉华的语气显得相当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寻常,“既然你能站在这里,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六皇子殿下。”
“你---你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兰衿惊讶的叫出来,“你跑到哪里去了?”
韩冉苦笑着将手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小兰衿,你说话声音这么大声,会把别人吵醒的。”
“六皇子殿下出现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呢?”宋玉华仰首望着站在门口的韩冉,他身形很高大,把矮小狭窄的门框赌的结结实实,晚照夕阳透过缝隙,从他后背射了进来,大概是这柴房唯一的光线来源,即使借着这曙光,她还是看不清背光站着的韩冉,他脸上大略是愧疚又心疼的表情吧,宋玉华想,别的不说,在自己面前,他是惯会做出深情缠绵的样子的。
韩冉迎着她的目光慢慢走近,蹲下身想替她解开捆住手脚的绳结,“我来救你啊。”
“可你不是该躺在兰衿房里,重伤昏迷的么?”宋玉华笨拙的往后挪了挪,躲开他的触碰,“还是说,你的受伤也是假的,就像你的假身份假面具一样,都是用来骗我的。”
“而且,你明明和二姑娘是一伙的,”兰衿懊恼气愤的嚷着,“我为什么要救你啊,救了你,好让你和二姑娘合伙来害我们么?”
韩冉不由意外的看着宋玉华,“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既然你知道---你是想--”他注意到另外两个默不作声却对他警惕不已的丫头,明白过来,“你是想引蛇出洞?”
宋玉华坦荡的点点头,“现在这法子好像不怎么奏效了,毕竟多了你这么一个变数。”
韩冉嘴角勾起宠溺的弧度,“你还真的防备我,我怎么可能对你不利,一定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啊。”
“那你还跟二姑娘勾结。”兰衿向来胆大嘴多,两大老板对话,她也敢插嘴,还语气非常不善。
可惜宋玉华对这丫头宠信非常,所以韩冉也不敢给她甩脸色,很耐心的解释,“我跟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让她现出原形,这样你家大人和老夫人那里就无话可说了。”
兰衿眼睛一亮,“那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的,是吗?”
“这还用说,那是自然。”
虽然三个丫鬟都或多或少有些惊喜的反应,宋玉华却很冷静,“你把门口的嬷嬷怎么样了?”
“有天枢在,你放心。”韩冉很有眼色的回答,“只是小小睡一觉,不会误事的。”
“干嘛便宜她们,她们下午还打我们呢,”兰衿说着还委屈的朝宋玉华撒娇,“姑娘,我胳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呢。”
“你若真的想帮忙,就让天枢把兰衿送出去,村口有接应她的马车,看着她坐上马车就好。”
她说话时的神态让韩冉不由嫉妒起被她温柔关心着的兰衿,她眼神的温度,语气中的关爱,都属于别人,不肯分给自己一分一毫。
他带着醋意傻乎乎的问道:“那你呢?”
宋玉华向看着白痴一样看着韩冉,“我要是现在跟你出去,就相当于前功尽弃。”
她感觉自己心头的火正一烘一烘的, “我明白你想英雄救美的愿望,但请长点脑子好吗?”
韩冉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皮,遮住藏着笑意和羞窘的眼睛,“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六皇子殿下,现在请先把兰衿送出去,再谈论其他,好吗?”宋玉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还有,我要确保门口的三个老嬷嬷在明天凌晨之前醒来。”
兰衿被天枢送走之后,香儿和阿月一面蹲在门口望风喂蚊子,一面看着三个昏睡的老嬷嬷,防止她们随时醒来,把柴房的空间留给看起来很有话要说的宋玉华和韩冉。
宋玉华也不知道韩冉从哪里看到自己表露出善意,他一下子从刚进门时的深沉稳重的形象变得莫名羞涩起来,嘴里不说话,眼睛却一直偷偷瞟向自己,“你看我干什么?”从三四岁进京以来养成的贵女修养,在韩冉面前简直是荡然无存,她不客气的问道。
被她语气吓了一跳的韩冉,瞪了瞪眼睛,“我--我--”
“咱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男人?”宋玉华像是屁股被蛰到一样站起来,伸出指头指着韩冉的鼻尖,“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你要问什么?”韩冉坐直了身子,舔了舔嘴唇认真的问道。
“这一切都是你挑起来的。”宋玉华理智的陈述着,“我的妹妹绝不是今天得意洋洋躺在我的床上,以为杀掉我就能取代我的那个蠢货。”
韩冉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不是--不是我,至少--”不全是我。
“六皇子曾经试图结交我哥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我哥哥作为宋归鸿的独子,皇子们想要拉拢他很正常,但这件事传到瑞盈那里,却变成了六皇子想通过娶我来拉拢我爹爹。”
“一直想除掉我然后攀高枝的瑞盈突然搭上了六皇子,两人合谋除掉我之后,促成宋家和六皇子的联姻,我的妹妹就这样头昏脑热的走上了不归路。”
静静看着宋玉华红润的小嘴吧嗒吧嗒讲完的韩冉,沉默的站起身然后单膝跪地,左手竖起两根手指,“我发誓,我接下来说的话没有一句欺瞒和谎言,若有违背,让我死后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能超生。”从他站起身,到他发誓,他的眼睛都紧紧锁定宋玉华有些慌乱的眼珠,让她没有任何闪避的可能性。
“我永远都不会骗你。”除了重生这件事。韩冉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他的眼里有着笃定和热诚,还有让她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的温柔,“你--你先起来,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搞这样子。”她手忙脚乱的扶起韩冉,真是夭寿,货真价实的龙子龙孙跪在自己面前,她老祖宗会从坟里爬出来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