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冉感觉到宋玉华可能下一刻就会忍不住站起来掀翻这个掌柜的茶摊子,忙起身拉着她告辞,留红鸾和离衡在身后结账。
他附在宋玉华耳边沉声说道:“阿宝,你要冷静,别过早暴露身份,说不定城里还有隐藏着的郄族人,若是招来他们的注意就不好了。”
宋玉华气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压低声音抱怨道:“怪不得郄族人能在临南县作威作福这么久,原来是这些人当奴才当得太久了,都忘了怎么站起来了,更不敢反抗。我哥哥好心帮他们,结果到了他们这里,竟然变成了没事找事。”
“像他们这样的人,就算是被郄族人欺负,也是活该。”她咬着牙恶狠狠的骂道。
韩冉一面走,一面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这些人固然可恶,但他们的错大概是跪倒的太久,忘了站起来,真正有罪的还是欺压百姓的郄族人,如果郄族人真的被打倒了,他们自然就站起来了。”
宋玉华慢慢平静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后看向韩冉,“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在天黑之前,先去见见段大家,然后再去见文华兄。”韩冉说道:“咱们再怎么闲逛,都不会打听到任何消息的。”
“谁说的,咱们不是知道了他们喜欢吃鹿肉喝鹿血吗?”宋玉华眨着眼睛旧事重提,“你说会不会和那些中毒的郄族人有关?”
韩冉垂头盯住宋玉华的眼睛,“你说真是奇怪,郄族人那么爱喝鹿血,竟然遵循一夫一妻制,所有族人都只能娶一个老婆,不仅寡妇不能再嫁,鳏夫也不能再娶。”
“啊?”宋玉华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糊涂了,“爱喝鹿血和一夫一妻都什么关系呢?”
她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韩冉的俊秀面孔还有下巴上细小的胡茬,他在她眼中,也在她心里,那一瞬间,韩冉开始觉得,在这一点上,奇怪的是世人,而不是郄族人。
“阿宝,如果我死了,你会再嫁吗?”他冷不丁的问道。
“当然不会啊,”尽管问题突然,但宋玉华还是不假思索的答道:“就算是寡妇,我也能活下来,自然不会为了生计再嫁,而且我又不会再为别人心动,自然不可能再嫁。”
“真巧,”韩冉揉了揉她的脸颊,“我也是。”
“这跟鹿血有什么关系啊?”宋玉华揪着他的袖子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关系。”韩冉笑着耸耸肩,“我就是随口问问,咱们跟着那个邛书生去找段大家吧。”
“你怎么知道邛书生去了师父那里?”宋玉华奇道。
韩冉拉着她一面往小巷子里走,一面嘲笑道:“是不是刚才气糊涂了,当然是派人跟着他了。”
段大家的叔叔段大户不愧大户之名,他的宅院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他们绕着小巷子七拐八拐,没走多久,他们便来到段府门口。
离衡上前敲了敲门环,不多时便有童子来开门,见是四个陌生男人,仿佛想到之前横行无忌的郄族人,脸色有些难看,“你们找谁?”
宋玉华笑眯眯的上前道:“我们是来求见段夫人的。”说完她探身附在童子耳边道:“我们是段大家在京城的朋友。”
这句话打消了童子的疑惑,他转身跑进院子,没多久便返回来,把四人迎进侧边的小厅里,“段夫人现在有客人拜访,请几位现在这里等候一阵。”
之后他还殷勤的端了茶水点心进来,显然从段夫人那里知道他们交情不浅。
不过小半个时辰,段大家便出现在门口,她仍旧是淡色的衣衫,衣着素净,笑容恬淡,见了宋玉华也不意外,“一听童儿说京城有人找我,我就猜到约莫是你小丫头偷跑出来了,没想到你这次还带着六殿下一起偷跑。”
她笑骂了宋玉华几句,宋玉华乖巧的站在她身侧听着,直到她说完了,才躬身行礼,“徒儿见过师父。”
段大家把她扶起来,“据我所知,这里的消息并没有传到京城,你怎么跑过来了?”
宋玉华便按照她先前的说辞,她听了太子与别人闲聊,知道朝中有人想对宋文华不利,而且临南县有些猫腻,她不放心宋文华,便赶过来想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呢,不添乱便是不错了。”段大家先是嗔怪一声,然后才缓缓道:“照你们这么说来,难道郄族之乱还与京城的人有关系?”
韩冉肯定的答道:“虽然如今看来,只是山中蛮夷不服管束,因而反叛作乱,但单就禹州知州王大人隐而不发,既不向京城报信,更对临南的窘况视而不见,就说明他很有问题。”
这一点段大家也很认同,“当日我初来禹州时,还曾带着宋大人的手书去拜访他,那时候他还拍着胸脯保证,会帮家叔解围。如今是宋大人的独子在临南遇到难题,他竟默不作声,的确是很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