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响面对凶神恶煞的韩升,想起惨死的幼子,便理直气壮起来,要求韩升给他一个公道。
韩升长身玄衣按剑立在大殿内,像一尊煞神,而皇帝对他佩剑进殿的行为竟丝毫意见都没有,他坐在龙椅上,甚至有些兴味的看着韩升,想看看他如何反应。
韩升勾了勾嘴角冷笑道:“公道?是你那个小崽子妄图宰杀黑云,我的亲兵为了保护黑云不受伤害,才会对你那个小崽子动手的。”
“小儿无矩,冲撞了殿下的宝驹,是小儿不对,殿下您再怎么教训他,下臣都不敢有任何意见,可您的亲兵怎么能杀了他呢?小儿实在罪不至死啊。”吴响说着仿佛悲从心来,竟嚎啕起来。
韩升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吼了他一声,“别号了,吵死了。”
他说罢见吴响犹自抽抽噎噎,越发恼火,上前踢了他一脚,吴响这才息声,“老头子,你知道黑云是什么来历么?”
“我告诉你,黑云是西南蛮王送给父皇的贡品,不过是被我从中截胡而已。也不知道你儿子哪里来的狗胆,竟敢朝黑云下手,弄死他实在是不为过。”韩升振振有词的说道。
吴响越发委屈,他儿子好歹也是朝廷大员的爱子,怎么连一匹畜生都比不上呢。
“我且问你,你那狗儿子年方几何?可曾有什么功名么?还是为大周朝做过什么贡献?”韩升懒洋洋的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
吴响摇摇头,“小二年纪尚轻,还未考过科举,因此尚未有功名。”
“可黑云曾在西南战场上立下不世之功,那日若不是它警醒,恐怕全军都会陷入西南叛军所设的迷障之中。上至主帅,下至士兵,性命皆由黑云所救,你说它这般功臣,却要受这个狗崽子欺辱,他该不该死?”他说着一步步逼近吴响,瞪视着他,直把理直气壮的吴响瞪得偃旗息鼓,抖若筛糠。
“你那个狗崽子,死的实在是不冤,包括他那些狐朋狗友。”他冷冷的扔下这句话之后,便抱拳向皇帝陈情,“儿臣当时并不在那里,只是亲兵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救命恩人受辱,所以才出手抵抗,他们当时可不知那人是吴大人的爱子。后来我听说之后,便命人去查了查这位小公子,谁承想这么一查,才知道,这位吴家小爷最近到处宣扬他要做皇子的小舅子,还犯了两起奸--淫的人命案子。”
“哦?”原本一言不发的皇帝终于提起兴趣,问道:“果真如此么?”
“儿臣听说这个事情之后,只有两个念头,一个就是这狗崽子杀的好,另一件事就是也不知我哪个哥哥这么倒霉,要和这家人结亲。”韩升说的干干脆脆又不留情面。
皇帝看向吴响,“哦,原来朕要与吴卿家做亲家了?朕怎么没听说这件喜事?”
吴响这下子可是五雷轰顶了,他没想到皇帝竟然能够这么不要脸,临时变卦,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皇---皇上,您不是答--答应--下臣---”
他接下来的话已经被韩升吓得呛在喉咙里,原来韩升在他结结巴巴的想要反问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掐住他的脖子,提着他双脚离地,“”哦,什么时候有了下臣跟皇帝叫板的资格啦?”
吴响觉得喘不上气,只能求助的眼神看向皇帝,直到他面红耳赤,翻起了白眼,皇帝才很好心的发话,“好了,老七,放他下来吧,他也是一时嘴快,倒不是有意的。”
韩升麻溜的把吴响放了下来,吴响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意识到皇帝之所以任由韩升在大殿上闹腾这么过分,甚至还混淆黑白,就是为了让他识相的放弃想让女儿成为皇子妃的念头。
这么一吓,吴响被愤怒和悲痛冲昏的头脑恢复了清醒,皇帝是反悔了,当初三皇子失踪,把吴家的女儿嫁给一个虚名,在皇帝看来,无伤大雅。
但失踪多年的三皇子回归,他就不愿意让一个即将日暮西山的大臣之女嫁给儿子,他舍不得浪费一个皇子妃位来安抚马上就要卸任的吴响。
吴响恍然明白,知道自己就算是告老还乡,还能凭借着皇子老丈人的身份屹立不倒的念头算是落空了,就算是爱子惨死,他也不敢有什么反对的念头,乖乖的倒头便拜,“臣下有罪,万请陛下和七殿下网开一面,饶过臣下教子不严以及痴心妄想之罪。”
皇帝的确是后悔了,他看着刚被认回的韩朗,是左看右看都觉得眉目间与继皇后如出一辙,所以实在是舍不得让三子被迫娶一个不合心意之人,可他已经先行允诺吴响,圣命不能随便收回,如今正巧韩升闹出这桩事情,就想着借此让吴响熄了心思。
见吴响改口,他正想顺水推舟的应声,韩升又蛮横的摆摆手,“也不治你这劳什子罪过,反正你年纪不小了,胡子一大把,干脆告老还乡吧,到底名声能好听一点。”
吴响猛地抬头想辩解几句,韩升却瞪起双眼,左手按在剑柄之上,接着他就听到金石之声,仿佛下一刻那把宝剑就要架在他脖颈上一般。
吴响只觉得脖颈一凉,只觉得面前的韩升真的是煞神转世,忙不迭的应下来,“是,是,是,下臣这就回府起草折子,奏请告老还乡。”
韩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那还不快滚?”
吴响连滚带爬的逃出鬼门关,在绝对力量面前,他那些小心眼全都使不出来,反而是赔了儿子又折官。
吴响离开后,皇帝才假意嗔怪了一句,“你这孩子,也太莽撞了,以后还是要温和些。”
韩升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反正儿臣也不打算和这些人虚以委蛇,日后只在军营里拼杀就是了。”
皇帝虽然面上无奈的摇头,“你呀。”其实心里却满意的不得了,这把杀人的刀终于磨成了。
韩升接着说道:“儿臣帮父皇解决了麻烦,父皇该赏儿臣些东西罢?”
皇帝爽快的很,“说罢,你要什么?”
“儿臣这次赶走了吴响,母妃和哥哥指定又要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烦得很,父皇您不是答应要赏我个宅子么?”
“干脆直接封我个小爵位,让我出宫去吧,我实在是不耐烦在宫里待着了。”韩升与皇帝讲话,也干脆的很,一点都不含糊。
皇帝更是爽快,“本来等明年让你们兄弟一起分封爵位封地,顺便定亲,不过你既然都在宫外混野了就先封你为循郡王,等明年再同你的哥哥们一起加封。”
韩升听得喜上眉梢,忙叩头谢恩,“多谢父皇。”
“越过你的哥哥们,直接封你为王,这可是大荣耀,”皇帝又嘱咐道:“你可不能让朕失望啊。”
“是父皇封儿臣为循郡王,儿臣自然是循父皇的规矩。”韩升明了他的言外之意,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