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半天,宋夫人也没能如愿让儿子娶到儿媳妇,反而是等来了儿子外任的旨意。
有宋归鸿这座大靠山,宋文华去成都外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禹州临南县的知县突然生了急病去世,留下一众未决之事,便有朝臣提议,既然宋文华才干突出,不妨就将他调任临南知县,皇帝也觉得有理,趁着圣旨还没出宫,便把宋文华改成了临南知县,即日就出京上任。
这么一来,宋家上下都有些失望,不仅失望于宋文华不能重回成都,还再于临南虽然相较成都离京城更近,但是临南地处偏僻山区,环境有些恶劣,宋夫人和宋玉华都心疼宋文华好好一个翩翩贵公子要去到这穷乡僻壤之中。
宋归鸿则是忧心禹州民风剽悍,临南更甚,宋文华去到临南,年纪轻轻,资历又浅,恐怕不能服众。
宋文华本人倒是对此没什么反应,圣旨下来当日就指挥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给他收拾衣服行李。
宋玉华拿着前几日赶工做好的袍子和靴子眼圈红红的来他院子时,他心疼的好一阵劝慰,“快别哭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哥哥我既然要成长成为可以保护你的人,自然要出去闯一闯。”
宋玉华哽咽的点头,“我知道的。”她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裹,“之前只说要去成都,那里天气热,我做的都是夏天的衣袍和靴子,临南现在还穿棉袍呢,这些肯定都用不上了。”
宋文华看着妹妹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由笑道:“傻团团,临南现在是穿棉袍,难不成就一年四季都穿棉袍不成,总会有夏天的时候,到那时候,你的衣服和靴子就派上用场了。不过这是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哥哥可舍不得穿。”
宋玉华破涕为笑,“衣服做出来就是让人穿的,你要是压了箱底,到时候不是样式不时兴了,就是褪色了,岂不更是可惜?”
“穿也舍不得,压箱底也不行,你可把我难为住了。”宋文华苦恼道。
宋玉华轻轻锤了宋文华一下,“人家都要伤心死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宋文华无辜的摊手,“难道我要和你抱头痛哭才行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团团放心,别离是短暂的,总会回来团圆的。”
宋玉华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他许多,宋文华一一都应了,“团团长大了,成了小管家婆了。”
“你在临南,若是能遇到一个好姑娘,别犹豫,赶紧追回府里给你当管家婆。”宋玉华又谆谆劝道。
宋文华点点头,“你放心,若是有合适的,我必定不会错过。”
宋玉华还是不放心,想说些什么,宋文华却道:“你叮嘱了一大堆,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宋玉华嘟着嘴点头,“以后在家里要乖乖的,听爹娘的话,别随便涉险,但若是受了委屈,也别藏在心里。”
“还有六皇子的事情,虽然眼下看来,他待你一片赤诚之心,但世事难料,也许哪一日会出其他变故,你还是要留一点心眼,别一颗心都傻乎乎的扑在他身上,有什么事情别瞒着爹娘,他们毕竟久经世事,比你更有世事经验,总能帮你审慎处事。”
他说的话,宋玉华也都乖乖应声,没有丝毫不悦,认真听着。
“还有,”最后一句话,宋文华说的极为严肃,“要等我回来,才能嫁人,知道吗?”
刚刚云收雨歇的宋玉华顿时就像是龙王突降瓢泼大雨一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正巧宋夫人也推门进来,还以为宋文华教训妹妹太严厉,以至于让宋玉华委屈的痛哭。
“文华,我知道你是担心,你走之后,团团不听话,但也不用这么严厉---”她话还没说完,宋玉华已经揉着眼睛抽抽噎噎的说道:“娘,别骂哥哥,他没有教训我,别骂他。”
宋夫人见他们兄妹情深,也觉得欣慰又心酸,眼睛一热,便转身出去找丈夫寻求安慰去了。
皇帝虽然下旨说即日出发,但好歹还是宽限了宋文华一日,好让他与家人告别。
这一日对他来说,实在是紧巴巴的,安慰了两个水龙头一样的女眷,下午又约韩冉出来,进行了一番男人的交谈,晚间则和宋归鸿彻夜深谈,宋归鸿恨不得把自己半生所有的官场经验都尽数传授给儿子,不知不觉就天光放亮,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
“怪我说话说的误了时辰。”宋归鸿难得在儿子面前低头认错。
宋文华却道:“无事,左右是坐马车,在车里补觉就是了。”
宋归鸿望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儿子,他集合了夫妻二人的优点,相貌清隽,形容风流,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不觉有些感慨,“记得咱们刚进京城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正巧遇上了状元游街,你就放豪言说要当状元。十年过去了,你的志向总算是实现了。”
宋文华摇头,“儿子的志向还远远没有实现。”
宋归鸿欣慰的拍拍儿子的肩膀,“好,好,好。”明白儿子未尽之言的他连说三声好之后,就转头向宋夫人的房间走去。
就算再不舍,宋家三口在折柳亭将宋文华送走了,“哥哥,师父现在还在临南照顾她叔叔,你若是有什么疑难,也可去找她解惑。”宋玉华不放心的叮嘱道。
“你爹已经给禹州的知州送了信过去,他先前也算是你爹的同窗,你到时候与他亲热些,好歹能多照料你。”宋夫人替儿子整理了一下衣领之后柔声道。
“临南此时还未升温,到了那里,早晚记得穿上大衣裳,我都是给你带的不显眼的衣裳,你大可放心,不会招人眼的。你出门要谨记,财不露富。”
宋文华一一应下来,“爹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