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的猜想没错,宋玉华的确是来了初潮。
她面红耳赤的听了徐嬷嬷温柔却有欣悦的一堆教导,譬如月事时如何护理保暖,月事带的使用,还有常用的一些汤药以及接下来的发育等等。末了徐嬷嬷还像对待晚辈一样揉了揉她的细软黑亮的头发,“姑娘长大了,咱们家的姑娘变成大姑娘了。”
宋夫人更是多愁善感,她甚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杏眼微红,“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团子,可算是长大了。”
原本小腹酸疼的她在徐嬷嬷和宋夫人的温情攻势,还有姜糖水的神奇疗效,再加上因为初潮这个有奇异又暧昧的特定事件,渐渐舒缓过来。
徐嬷嬷甚至隐晦的提及,她成年了,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宋玉华还没来得及像是话本里那样含羞带臊的说一句“我才不要嫁人,我要永远陪着爹娘”这样的套话,宋夫人已经神情有些不悦又古怪的警告她,“虽说你来了事,但还不算是完全的长大成人,要等到十八岁,发育---嗯--才能嫁人。”
宋玉华乖巧的应了一声,但脸上仍然有着妍丽的红晕,她不知为何,竟然想起宝兰居那个让她心悸的拥抱,还有韩冉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她长大了,她离韩冉越来越近了,她不再是小孩子了。
很快大夫就到了,这个大夫是从外面的医馆请来的妇科圣手原大夫,宋夫人的身体调养一向是她负责,所以很是熟络。考虑到宋玉华年纪小,面皮薄,宋夫人便代她说明了症状。
原大夫把脉之后,就说她是阴虚湿热,淤结不行,所以才会迟迟不来潮,而一来潮就会痛经。
宋夫人听了忙问道;“那她最耐不得暑热,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大夫点点头,见三人俱是忧心忡忡,便宽慰道:“小娘子还年轻,多吃几副药调理一下便可,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来潮之时绝不能受凉。”说罢开了药方,命人去抓药。
送走大夫之后,宋夫人便把宋玉华移到了自己院子里休养,她素来信赖红鸾,觉得她年长一些,又嫁过人见过世面,还懂医术。所以这次便谆谆叮嘱红鸾,请她费心照顾。
好说歹说等宋夫人犹不放心的离开后,宋玉华才从羞意中稍稍解放出来,结果刚一抬头就见红鸾笑眯眯的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脸上有善意却又戏谑的笑意,俏脸重又做烧起来,把头转过去朝向墙壁。
这幅作态倒是让红鸾有些惊讶,毕竟在她眼中,自家姑娘是最是胆大开朗。
“姑娘的大喜事要不要告诉六殿下一声呐?”她笑问道。
宋玉华嘟哝了一句,“告诉他干什么?”
红鸾便试探的问道:“那就不告诉他?”
宋玉华沉默了,她也不知自己现在的心理,一方面她觉得这样私密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告诉他,另一方面她又却不甘心韩冉对此事毫无所知,在相恋的情人面前,这件私密之事好像既暧昧却又别样的甜蜜。
红鸾明白她的小儿女之意,当晚与天枢见面的时候,影影绰绰提了半句。
韩冉何等乖觉,立刻明白其中深意。
前世的此时,他与宋家大姑娘还不曾相识,对她唯一的印象都是从宋瑞盈那里得来,刁蛮任性,心狠手辣,只是有一次她随口提了一句,她姐姐被三公主推进湖里,表面上恬静柔弱的她难得说了一句微带幸灾乐祸的话。
后来成亲之初,有一次太医请脉的时候,他正陪在身旁,就听她认真的向太医询问自己身体是否能怀子嗣,太医说她体内还残留阴寒之气,调养两三月就无大碍。
他那时既好奇又关心,便问她缘故,这才知道她中秋宴会上与三公主有了争执,被她推进水里,秋水寒凉,而她当时正巧初潮之时,因此几年来一直深受体内寒气困扰。
如今她又是初潮之时,而三公主已经被禁足,今年宫宴是绝不会出席,就连聂家的女儿也不能出席,再派摇光暗中护卫,想来不会再有落水之劫。
宋家人丁单薄,算上宋文华,已经是三代单传,宗族亲眷也隔了一层,不甚亲近。所以中秋家宴仍旧是宋老夫人和宋氏夫妇还有文华玉华兄妹两个,相比其他人家未免显得冷清了许多。
佳节之际,宋老夫人难得不找儿孙的麻烦,反而坐在主位眯着眼睛看着孙子和孙女摇骰子玩,在宋玉华输了耍赖的时候,她还偏帮宋玉华说话,激着宋文华喝酒。
一家人虽然意外宋老夫人这样的举动,但也乐见其成,宋文华甚至放下身段状乖卖傻,逗得祖母和父母亲捧腹大笑。
吃了一顿酒席之后,正好月上中天,一家人便把席位移到院子里,仆人把做成花好月圆图案的大月饼端了上来,宋归鸿执刀将其分为五份,分装在碟子里递给家人。
宋玉华接过老爹特意给她切的牡丹花月饼,凑上去咬了一口,惊喜的说道:“是玫瑰豆沙馅的?”
“还不是你说喜欢,厨娘才特意做成这个馅儿的。”宋夫人笑道。
宋玉华得意的朝哥哥挤眼睛,“幸好没有做五仁的,我最讨厌吃那个馅儿了。”
宋文华做出苦巴巴的表情咬了一口,“看来我常年不在家里,厨娘都忘了我的口味了。”
“你也知道自己不着家呢,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宋家的大门朝哪儿开,你都忘得差不多了吧。”宋夫人嗔怪道。
宋文华忙赔礼谢罪,“劳烦母亲为我操心了。”
“再等半年罢,过了明年春天,就能留在家里了。”宋归鸿对妻子柔声道。“到时候,娘可不许嫌我烦。”宋文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