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CEO办公室，祁夜一个人坐在意大利定制座椅上。他身边没有秘书，但整个私人助理团都可以算他的秘书，人数多得足以拉起一支满员足球队。
当洛雨笙推开大门时，差点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高高在上的坦格利安少主、瓦雷利亚大厦最高决策人平静地坐在落地窗前，对着辽阔的天空和车水马龙的豪华都市……削苹果。
他转着那把杀人的血色妖刀，一缕果皮从指间悠悠滑落。
洛雨笙终于明白为什么整个SAT都是神经病了……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看起来BOSS比手下病得更重，至少神经病团还在努力地工作着。
“你……你能不能别这么不务正业啊！整座大楼只有你这个执行CEO是最闲的！”洛雨笙怒气凛然。这一刻她忘了对方是自己的上司、房东和救命恩人，真想有一杯咖啡能泼在那张漫不经心的俊脸上。
“怎么会？”祁夜瞥了她一眼，悠悠地说，“不是还有你吗？”
“……”洛雨笙顿时语塞。这一刀插得忒狠了，她整个下午都在被人轮流拉着问八卦，一点正经事都没做过。
“你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唉，不解风情的小女孩。”祁夜叹了口气，“丹尼尔·美第奇，意大利美第奇家族排名前三的金融天才，环球最顶尖的职业经理人；薇薇安，哈佛大学金融系博士，曾在华尔街声名鹊起的‘黑金女皇’；塞西利奥，蒙特利尔最优秀的设计大师之一，多伦多大学建筑系名誉教授……”
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居然能把助理团每一个人的资料都倒背如流。按说他接任执行CEO也只是三天前的事。
“如果把坦格利安比成一座帝国，瓦雷利亚大楼就是它的一支军队。我跳过层层军衔，直接把你送到将军们的身边，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洛雨笙懂了，“可、可是他们……”
“他们怎么了？很不正经？那你希望怎样，像学院里的教授一样给你认真讲课么？”祁夜十指交叉，淡淡地看着她，“如果你想一辈子躲在象牙塔里，我可以叫他们这么做。”
“洛小姐，别指望世界会教你什么，要自己主动去向它学。”
洛雨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心里不是没有震撼的，这个男人虽然霸道，可他能在夜场无往不利地秒杀那些女孩不是没有理由。
已经很久很久了……没有人这么关心你了吧？
如山一样坚实可靠，强大而温柔的保护，几乎能把人整颗心都融化了。
“可……可他们也太八卦了吧？”
“是啊，我知道。调侃你是我的情人对吧？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习惯，干脆不要混职场了。”祁夜挑眉，无声微笑，“这一点换一个上司也一样。没办法，谁让你这么漂亮呢？”
“好吧，我没意见了。”洛雨笙无奈地叹气，转过身去，“我去工作了，总裁大人。”
“等等。”祁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来帮你的顶头上司一个忙。”
“什么？”
“去一趟员工食堂……”他把削好的苹果抛进废纸篓，一脸严肃：“再帮我拿几个苹果过来。”
*
“哈哈哈……总裁吩咐人家去拿苹果什么的……”女孩的大笑声简直震耳欲聋，“维尔，你可实在是太损了！”
“吵死了，王女。”
祁夜懒洋洋地说。他拿麂皮布擦去折刀上的果汁，刀锋寒利，血色一寸寸变得灼眼。
“哦对不起……我克制我克制……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王女还是没忍住，一边笑一边猛捶桌子。
那张从瑞士空运过来的、产自阿尔卑斯山的黑石桌面上堆满了削好的苹果皮。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会惊骇地发现这些果皮丝毫不断、细如游丝，一个苹果的果皮展开后足有上百米。
古波斯刀术中最精微的“蜘蛛丝”，阿萨辛暗杀艺术的巅峰之作。这种刀术快到极致，割开敌手的喉咙后甚至看不出伤口，在8-14世纪曾威震了整个阿拉伯世界。
“笑够了就闭嘴。”祁夜收刀，“你来找我，总不是为了说这么无聊的事情吧？”
“咳咳……确实是有点小事要问你啦。”王女收敛了笑意，罕见地正经起来，“忽然接任坦格利安家族在东加拿大的执行CEO，夜王，你这是已经作好决定了吗？”
“——以坦格利安少主之名，和现任家主路易斯·坦格利安正式开战？”
“没错。敢挡我的路，就算是上帝也会一刀杀了。”祁夜转着折刀，血一样刺眼的光痕在指间明灭，“如果我能成为坦格利安的掌权者，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吧？”
“不是‘你们’，是‘我们’。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啊，还是最重要的‘王’。”王女纠正了一句，“不过维尔，你说的没错。坦格利安家族是一股足以改变世界的势力，对我们星燧同盟的未来至关重要。”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她低低地、轻轻地笑了一声，“路易斯可是你的爷爷啊……如何，要把刀锋对准自己唯一的血亲么？”
“呵……对恶魔来说，血缘和伦理都是废纸一样的东西。”折刀的光反射进他的瞳孔里，一抹森冷的血红，“十五年来，路易斯一直都是我最恨的人。上次逼不得已退了一步，如果这一次他还敢挡在我前进的路上，我不会再有丝毫留情。”
“哈，真有意思。”
“旧时代的王，总会被新的王杀死在王座上啊。”王女鼓掌大笑，仿佛坐视血亲相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为了复仇，即使是把刀锋指向最后的血亲、把依赖坦格利安家族生存的数百万人都用作炮灰也无所谓么？”
“有什么办法呢？”祁夜对着刀身看自己的眼睛，眼神钢铁一般冷硬，“我这样的魔鬼，要是没有仇恨支撑，很快就会被自己心里的孤独烧死啊……”
“如果注定没有明天，那就在今天尽情放纵好了。”
“不愧是我选择的夜王，真是合我胃口的残酷美学呢。啊，对了，”王女最后八卦了一句，“维尔，你自己不觉得吗？最近你对你那个小情人也未免太过关注了吧？”
“难道说……”她顿了顿，促狭地笑起来，“真的对她动情了？”
“怎么可能，只是觉得这样好玩而已。我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却在教别人怎么去找未来。”祁夜冷淡地笑了笑，“放心吧，王女……”
“你理解的那种喜欢，在我心里，早就不存在了。”
“真的没有？”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