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该就在校长办公室……咦？怎么来了那么多车？”
丹妮带着洛雨笙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本想看看祁夜那家伙现在有多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几十辆清一色的黑色礼车缓缓停在不远处，漆面光华如镜，低调中透着奢华。车队正中间是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轮廓坚毅利落，车身的每一根线条都锋利而尊贵。上百位黑衣保镖们纷纷下车，面色肃然，极有默契地排成两列长队，像在恭迎某个人。
“好大的排场啊。”洛雨笙也不禁讶异，拉了拉丹妮的衣袖，“德布罗意家族在渥太华也有很多产业么？怎么从没听说过？”
“不……不是德布罗意家族的车。”丹妮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眼里透出一丝惊惧：“洛洛，你看见那些车上的家徽了么？猛虎蔷薇……这是坦格利安家的车队！”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洛雨笙看到每辆礼车上都有相同的家徽。纯银的白虎低下头，亲吻熊熊燃烧的火色蔷薇，栩栩如生。
这就是那个古老家族的象征么？如此霸道，却又透着一股桀骜的美丽。
黑衣的男人们一直望着女孩们身后的办公室，忽然间同时躬身。洛雨笙惊讶地回过头，只见黑发黑瞳的年轻人从欧式木门里走出来，神情一如既往地轻佻散漫。
“少主好！”男人们恭敬问候。
祁夜目不斜视，淡淡地说：“诸位好。”
劳斯莱斯幻影车门弹开，衣着笔挺手套雪白的英俊司机走下车，恭谨地为他拉开了车门；绯色西装的金发女秘书打开车内的冰箱，低下头，双手奉上一支加了冰的威士忌。
那一刹，他和洛雨笙擦肩而过。似乎瞥了她一眼，又好像眼里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祁夜上了车，秘书体贴地替他关上了车门。黑衣保镖们各自归位，数十架马达同时发动，威严如古时伴皇帝出行的御林军。
直到汽车轰鸣声在天际远去，丹妮还是愣愣的，一副惊掉下巴的夸张模样。半晌后她突然跳起来，用力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下：“上帝啊，我是在做梦吗？可为什么会觉得疼呢？这……这不科学！”
“天，这家伙居然就是维尔诺斯？坦格利安帝国未来的主人？”她眨巴着眼睛，“开玩笑的吧，少主居然……居然这么……亲民？”
亲民？洛雨笙心里说不啊，你完全误解他了。这个男人看似好相处，实际上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是个心里藏了太多秘密的男人啊……洋葱似的，一层轻浮一层淡漠一层又暴戾，可最深处是什么呢？永远也看不到。
“啊！完了！”丹妮忽然大叫一声，哭丧着脸，“我刚刚应该去要签名的啊！”
“现在也不晚嘛，”洛雨笙忍住笑，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还说过想当他的女朋友么？”
“算啦，我放弃了。”丹妮摊摊手，语气有一些萧瑟的意思，“毕竟他可是坦格利安家族的少主啊，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得不到呢？太难啦太难啦。”
“真是可惜，”红发少女仰起脸，幽幽地叹了口气，“明明是好不容易才能遇见喜欢的人……他却和你不在同一个世界。”
*
2016年12月24日，加拿大，渥太华。
华灯初上，渥太华街头到处摆放着圣诞老人塑像和各式红色圣诞帽，圣诞树闪闪发光，拿到平安果的孩子们欢快地跑来跑去。
入夜后空气更冷，纷纷细雪飘舞而下。洛雨笙抬起伞沿，漫天飞雪晶莹剔透，在霓虹灯下晕出瑰丽的彩光，像是梦幻的精灵。
所有学生都回去了，校园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尽管丹妮竭力邀请室友和自己一起回美国过节，洛雨笙却还是婉拒了这份好意，而是在图书馆找了一份平安夜兼职。
圣谢菲尔德学院是一座英系大学，建筑物大都颇具英式风情。图书馆带有明显的哥特色彩，黑色的尖顶高耸入云，神圣不可亵渎，犹如一座肃穆而威严的教堂。
女孩收了伞，朝门里插进一串黄铜钥匙，锁舌一声低响，沉重的铁门缓缓洞开。
第一眼看见的竟是灯光，昏黄而遥远，却透着隐约的温暖。洛雨笙有些惊讶，原来在这个阖家团圆的盛大节日里，还有人和她一样在外孤单游荡么？
事实上，这座图书馆正是由一座旧教堂改造而来，建筑师将室内设计得极具宗教感，四壁绘制着栩栩如生的圣经故事，天使雕像精美华丽。
对门望去，一张巨幅《最后的审判》油画复制品占据了半面高墙，将神的威严衬托到了极致。油画下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黑衣黑发的年轻人坐在一张长桌尽头，侧影有种说不出的冷峻。
那个人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睨了她一眼。英俊到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五官，神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祁夜？”洛雨笙惊住了。
——虚幻的灯光下，她看清了他的眼瞳。左眼幽黑如夜色，右眼却呈现一种极瑰丽的深紫色，透出一股妖异的美。
“是你啊。”只一眼祁夜便移开了目光，语气漫不经心。
他全然没有受影响，低下头，从左眼取出了特制的黑色美瞳。再抬头时他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目光冷如刀锋，紫瞳深处像是结着一层严冰。
不知是不是巧合，祁夜恰好坐在油画右下方。而在这幅由巨匠米开朗基罗所描绘的末世之中，上帝右手下方……是永劫的地狱！
莫名的，洛雨笙打了个寒战。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祁夜轻笑一声：“怎么，吓到了？”
“啊……还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眼睛的人。”洛雨笙回过神来，“其实你完全不必带美瞳遮掩啊，我记得好莱坞明星伊丽莎白就有一双紫瞳，像天使一样美丽。”
“天使？”祁夜歪着头，紫瞳里似乎噙着一丝寒冷的嘲笑，“就算她是天使好了，可我却是‘魔鬼’啊。”
“……”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骤然侵入心脏，全身的血都冷了。洛雨笙向四周看去，上帝脸庞模糊，天使们面目狰狞。